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庐山会议实录(46)

张闻天的发言

大概在北戴河会议以后,张闻天对总路线大跃进这一整套做法,就开始怀疑。他对经济问题有过研究,也深感兴趣。在延安,离开中央领导岗位之后,1942年二月,他率领一个调查团,到陕北神府绥米四县和晋西北的兴县等地,对农村、城镇进行长达400天的全面调查,收集大量有关经济和社会的材料,自己或指导其他同志共写出很有内容的19篇调查报告,从而更加养成坚持求真知的科学习惯。解放战争期间在东北工作时,他曾着意研究经济问题。1948年到东北局任常委后,常率领巡视组深入基层,对东北各种经济成分的历史和现状进行过多次调查,并用很大精力研究过新中国成立后的经济建设方针。主持东北城市工作会议时,他为东北局写过《关于东北经济构成及经济建设基本方针的提纲》,科学地分析了当时东北存在的5种经济成分(国营、合作社、国家资本主义、私人资本主义和小商品)及其相互关系,并据此提出了党对经济建设应该采取的方针路线。

这个《提纲》受到中央重视,其中许多思想被吸收到1949年3月召开的七届二中全会的文件中。到1949年7月这个期间,他还先后就供销合作社的方针。土改后农村经济的发展方向和对待私人资本主义政策等问题,向中央和东北局写了四个文件。其中允许新富农的存在和一定程度的发展等意见,曾受到过非难,但他并没有轻易放弃这些经过深思熟虑的意见。

1951年后任驻苏大使期间,张闻天十分关注国内经济建设,一直将介绍国外经济情况及经验,作为使馆的首要工作。1952年,他曾给中央写过《关于中国工业化问题》的建议书。其中提出两个重要思想,一是“拿来主义”,即国外于我有用的先进东西都拿来;二是“稳步前进”,不要离开中国现有条件去加速工业化,否则就是急性病。

1956年反冒进后,张闻天就在驻外使馆谈过,国内有冒进,供应紧张,原材料不足,盲目追求高速度,是主观主义。他对毛泽东讲的社会主义建设时期不准讲反冒进,是有抵触情绪的。按照他自己后来写的“检讨”说:八大二次会议后,对社会主义建设总路线,开始也是拥护的地兴奋过。但看到一些缺点。错误后,就发生了动摇,以至怀疑总路线,即对毛主席这一套建设社会主义的新方法是否行得通,有了怀疑。外交部机关炼钢,由于没有原料,他就下令停止。据张闻天的秘书萧扬回忆:“外交部党委开会时,有时也会谈起国内形势,与会者对当时‘左’的错误都很不满,陈毅对浮夸风、‘共产风’等批评得尤其尖锐。”(《忆庐山会议前后的张闻天同志》)1959年3月在两广参观时,张闻天作了很多调查,注意到劳动力的紧张,许多小高炉并未点火,粮食与副食紧张的情况更是触目惊心。在庐山会议前的两次政治局会议上,他一再陈述自己的看法和意见,尤其认为宣传中要承认缺点和错误,说我国的国际威信已经受到影响。发言时被人顶了回去。他同彭德怀在会前和会议期间,以及各自在东欧访问碰面时,都有交谈,观点比较一致,他是赞成彭德怀写信的。

会议前期,他还找计委和财贸部门的负责同志了解情况;也找周小舟谈过,同样感到会议不能畅所欲言,谈缺点还有压力。张闻天对“三面红旗”有一整套看法,确是为党为国忧心忡忡的。他过去犯过严重的“左”倾错误,对“左”的东西自然特别敏感。他有经济理论修养,能抓住问题的本质,对苏联建设的经验也比较了解。他是中央政治局候补委员,在这样重要的历史关键时刻,自然感到有责任向中央阐明自己的看法。

在彭德怀的信印发之后,我们几个人在田家英住处聚谈的那次,正谈到信的内容时,张闻天进来了,同我们一起议论起来。记得我还开过一个玩笑,说我们这是“低调俱乐部”。(抗日战争初期,汪精卫、陈公博等人持悲观论调,自称为“低调俱乐部”。)所幸者,这个如追究其出典就不得了的玩笑,在后来批斗高潮时,未揭发坦白出来。胡乔木马上接着说:不是,不是,我们这是马克思主义俱乐部。这个细节可以说明我们之间谈话的倾向。这是在庐山会议时,我同张闻天主要的一次接触,因为我们没有编在一个小组。

张闻天的长篇《发言》,是7月21日在第二组作的(组长是柯庆施),距离7月23日毛泽东讲话只有两天。这时对彭德怀的信的非难已经很多,说这封信的矛头主要是“针对着毛主席”的种种吓人说法,都已传开,形势比较紧张。就在张闻天将要发言的早晨,得悉风声已紧的胡乔木,打电话关照,要他少讲些缺点,尤其不要涉及全民炼钢和“得不偿失”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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