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四事件”三十六周年,鲁比欧发表声明:一九八九,北京及全中国各地数十万民众走上街头,持续数周,中共对此进行残酷镇压,但英勇牺牲的中国人民,以及那些为追究事件的责任和正义,而持续遭受迫害的人们,他们面对危险所展现的勇气提醒我们,自由、民主和自主的原则,不仅是美国的原则,更是中共无法抹杀的人类原则。与此同时,韩国总统大选,共同民主党候选人李在明胜出。“白宫官员”称:韩国举行了一场自由且公正的选举,美韩同盟坚若盘石,不过,美方仍担忧且反对中国对于世界民主国家的干涉及影响。集中力量,应对中国挑战,已然是川普二.〇的主题,日前赫格塞斯在香格里拉对话明指,中国对台湾构成迫在眉睫的威胁,也表现出这种针对性。
六四,发生于中国启动改革开放后十年左右,正是苏联、东欧、波兰等国共党政权纷纷垮台的年代。邓小平,既是改革开放总设计师,也是下令解放军屠杀人民的总指挥。要让一部分人先富起来,又要严防西方对中国和平演变,经右政左构成他的两面性。这种两面性,局限了中国的改革开放,只向经济体制改革开放闪绿灯,政治体制(一党专政)红灯禁止通行。当然,这不是邓小平一个人的历史决定,陈云等元老共同为往后的中国投下一道长远的阴影,也让当今的世人活在他们的幽灵之下。庞皮欧在国务卿任上说:如果自由世界不改变(对中国的政策),共产中国一定会改变我们。可惜,“促使中国改变”或“不寻求改变中国体制”,至今西方仍争论不休。
中共“镇暴”人民之后,从胡耀邦到赵紫阳的有限政治改革计划就此结束,“河殇”(一九八八)所代表的向往海洋文明成为绝响。历经江泽民、胡锦涛到现在的习近平,六四绝对不准翻案,高压维稳是唯一的答案。六四,苏东波,增强了中共一党专政的意志力。此后,政治谈论上的禁忌,经济成长的加速,数位极权统治的缜密,令中国社会逐渐远离六四情绪,年轻世代大部分更懵然无知。从外界的视角来看,后六四的中国,世界工厂、大国崛起、民族复兴成为中共自我正当化的新说辞,但是身为中国人的悲哀却更沉重了,因为,中国在“超英赶美”、“东升西降”的繁荣表象下,倒退回毛泽东时代的“一九八四”欧威尔式国家,改革开放所想象的远景实现得非常扭曲。乃至,在习近平心目中,邓小平的地位,也被毛泽东取代了。
所以说,二〇一二,习近平接班,经过十年强势统治,打破两届的任期惯例,有其中共体质的基因,虽然他的个人因素也有决定性。三连任,预告了无限期掌权,而与其批评他为了“收藏权力”而整肃异己,不如多加分析他如何“使用权力”的野心。“对内称帝、对外称霸”,不妨用来素描他会把手握的权力、能力用在什么设定目标。二〇二〇,美国对中贸易战声中,全球爆发源于武汉的新冠疫情,令全球公卫、供应链大乱,人命、经贸蒙受灾难性损失,川普为之连任落空。正当全球逐渐脱离疫情,二〇二二普廷与习近平联合声明“中俄友谊无上限”,随即挥军入侵乌克兰。三年多来,习近平表面中立,实则协助普廷抵制西方制裁,意图在持久战弱化、分化西方,为中国霸权崛起创造有利的国际条件。平行进行着,习近平在内部,封控清零、打压民企、清洗一手提拔的军政高层,大权在握仍不断斗争,无法不令人联想到,他正在铺陈某种目的之“安内攘外”。
三十多年来,后冷战时代的乐观气氛由浓转淡,从后见之明来看六四堪称不祥的预兆。“历史的终结”(一九九二),“世界是平的”(二〇〇五),恰好可以代表那种思想历程的前期:冷战结束是民主与资本主义的胜利,全球化令隔绝的两个世界合而为一。二〇〇八,六四之后二十年,北京奥运口号:“同一个世界,同一个梦想”,把这个愿景烘托得如痴如醉。在此之前,美国的“交往”政策,令中共得以利用资本主义精致化数位集权统治。六四之后,历任美国总统,或对中国的制裁有名无实,或将人权与经贸脱钩,或给予永久最惠国待遇,或协助其加入WTO,或放任中国窃取智慧财产、军工机密,或漠视习近平将南海军事化。结果,引狼入室,养虎为患。就此而论,川普、习近平的第二回合,形同中美世纪马拉松的准决赛,他们的胜负可能才是从六四、后冷战到全球化这段时期世局演变的结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