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泽东:你彭德怀不愿上落后地区,不愿上山。1956年跃进很有必要,但同时也必定带来各种不协调。不用反冒进就好了。收缩是对的。今年基建148亿减到127个亿,第二年的日子好过。今年上半年摊子铺大了,刮“共产风”,比例失调,是在大群众运动中发生的。群众兴高采烈,叫下马,血淋淋的,群众想不通。气可鼓不可泄,人而无气,不知其可也。
彭德怀:我对此领会不深。(林彪插话:气难鼓易泄,泄了便难鼓。)
毛泽东:虚气要泄,鼓实气;在鼓气之内。前途光明,暂时回家。“一平二调三收款。”三收款不过两个亿;群众不满的主要是一平二调,搞平均主义,太性急了。无非是想早一点进入共产主义,拿来作为资金。人家的东西,不按等价交换,谁愿意干?去年11月前没有划清这条界限。全民所有制和集体所有制,共产主义和社会主义,是两条线。以为反正是集体的,几级所有制,随便破坏,不堪设想。我脑中的印象:高级社还是生产单位,不会破坏的。春节前后才暴露出粮食不够。反瞒产有理由,站在农民这一边,就不能反瞒产。你无代价调拨,不瞒产,生活就危险。山东吕鸿宾社,翻箱倒柜也找不到粮食。戴保守主义帽子也不怕,认为这是黔驴之技而已。
一张布告就是一把钥匙、一张楼梯,就解决了问题:让瞒产的下楼,经过冀鲁豫三省,召集今年2月郑州会议。我说民心不安,军心不安。会议中第二批六省一来,似乎不懂世事:社员瞒产私分合法吗?痛苦一晚,第二天想通了。“左”倾问题几个钟头就解决了。
过去说北方没有马克思主义,道德品质低;南方有马克思主义,道德品质高。我是不相信的。冀鲁豫三省已经同意改变所有制了。3月份集中整顿人民公社;参加了两次六级干部大会,那一个月我写了将近两万字。4月份没有管,开人代会。接着西藏问题来了。6月15日北京开会,21日从北京出来。
对于右倾,我也给了些影响,我说过食堂留一半、留1/3也好的话。出现了两种传话,先念传达的是l/3,吴芝圃传达的是100%。到郑州,还有人以为我是不主张办食堂的人,食堂未可厚非,平江一个大队书记下令解散,第二天群众又自动集合办起来。赫鲁晓夫很不喜欢公社,总有一天给张楼梯让他下来,出一张布告。赫鲁晓夫讲公社,是讲苏联的历史。所谓办公社的物质基础问题,西方国家物质基础雄厚,波兰等国家也不错,但他们要办食堂、办公社就难。
赫鲁晓夫只讲物质条件,不讲政治条件。我们的物质条件就是人。因为一切都太少,就要组织起来。他们物质条件好,但不出政治觉悟。中国人多,挤得很,东部有几亿人,土地少,对组织社会化,农业合作化,比较容易办好。如果稀稀拉拉就难办。苏联地广人稀,如入无人之境,从莫斯科到列宁格勒,一路上都是这个印象。去年北戴河会议,高兴中埋伏了不高兴。
去年11月后退,今年5月停止后退,指标不能再落了。比例问题,5月份已经解决。现在是集中搞(限额以上)788项,计划外的项目也作了安排。
共产党一条,就是开会,抓,形势就较快改变。军队的经验,头天开会,无结果,睡一觉,办法就出来了。人的认识是逐步发展的,不可能如同孔明那样,事先安排定锦囊妙计。原来谈18个问题。没有提反右倾。北京就有人说情绪越落越低,气越泄。彭德怀的信和《会议记录》稿,很有功劳。
小舟等人主要锋芒,对着除自己以外庐山会议所有的人,要发牢骚,要出气,要讲失调原因。被插了白旗。你们一点气也没有?
周小舟:并不是出气问题。
毛泽东:谁笑在最后,谁笑得最好。不能说湖南没干劲。
彭真:湖南的干劲后一步跟上来。
毛泽东:湖南工作不错。可是政治、情绪上感觉压抑,同大多数省情绪不同。讲点苦水,即被攻击,感觉有压力。不许人家讲话不好,高干会嘛。
开会方法要改变,不能压来压去(昨天大区区长常委会也谈了。大会我只讲了15分钟,没气力了),这是不正常情况。
彭德怀:批评陶鲁笳有品质问题(指陶在小组发言,支持彭德怀的信,后要求修改发言稿),伤感情。我61岁了,不要紧,耳已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