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澜波也在第二组的讨论中作过类似发言。他主要是谈电力工业的情况,说我们也有指标过高、不切实际的地方,如曾设想过今年装机1000万千瓦,这不是实事求是的。在提出装机指标时,对制造发电设备所需钢材品种、机械制造能力等未认真研究,总想多搞些,不愿落后影响别人。你可以,我也可以,大家团团转。如果认真研究以上情况,感到不可能时停下来,问题也就暴露出来了。电力工业的计划指标过高,我们是有责任的。
刘澜波还谈到彭德怀的信:“关于彭德怀同志给主席的信,有意见就说的精神是好的,主席讲过多次,要大家有话就说,应当提倡这种精神。”
20日上午,朱德(在第三组)在发言中,再次强调帮助农民建立家务的重要性,并且说,不论在工矿企业和公社中,都要加强经济核算,个人也要有核算,这样,日子就好过了,生产和生活就可以安排好了,也就可以形成建设社会主义的制度。毛主席号召我们读书,就是要把建设社会主义的规律搞通。
彭德怀在第四组。就在21日讨论到他的信时,有一段很重要的插话,说到他写信时的心情:大跃进的成绩是伟大的,任何人(包括反对派)也推翻不了,一些缺点也已经基本纠正了;但有些思想作风上的毛病,还需要经过艰苦的努力才能克服。因此,在肯定了成绩之后,必须正视缺点,认真总结经验教训,教育全党。他听说15日要闭会,有些意见未讲完,心里放不下,仓促写了这封信,文字上、逻辑上有些缺点,没有能准确表达本意。建议会后把他的信收回。这个插话虽短,但写信的本人听到许多反应之后,已感到不安,感到信有缺点,怕引起不好影响,要收回他的信,以免再向下扩散。按理说,即令对这封信和写信的人抱了成见,本人有此声明,也可以不再追究了。可是这段话,后来也认为是假的,不是本意。
以上扼要地记录各组讨论情况,尽管对彭德怀的信看法不一,甚或有各执一端的,但总的说是正常的发表意见,不过有了更多的、甚至较尖锐的争论。应当说,这是很好的也是正常的现象。其实,当时大家最关心的还是安排好今明两年计划,有个“安民告示”,快点通过《议定记录》,以便下山去抓工作。会议已经开了20天了,都想快点下山。可是,会议形势的变化,不在会场上,而在会外的活动。譬如:有天刘澜波告诉我,柯庆施向他说,主席跟柯庆施谈到对乔木的观感,说乔木跟他一二十年,总还是一介书生。这使我想起1958年4月广州会议时,毛泽东谈到要善于听不同意见和反面意见时说过的话:我们身边有个胡乔木,最能顶人,有时把你顶到墙上,顶得要死。我连忙将柯庆施的话告诉田家英。田家英跟我谈到他们的估计:“左派”司令部由柯庆施、李井泉等挂帅,他们组织人攻击《议定记录》,攻击彭德怀的信,也攻周惠。他们知道彭德怀同毛泽东之间有历史上的宿怨,说这封信的矛头就是针对毛泽东的。“小资产阶级狂热性”,“个人决定”,“政治性问题”,“纠‘左’比纠右难”,“不那么得心应手”,这些话都是指着毛主席说的。说犯了路线错误,自己是不能改正的。还有传言,彭德怀在拉队伍;说书记处成员,一半对一半(有一半拉过去了)等等。
彭德怀在西北小组说的,华北座谈会“操了我四十天娘”,以及反对唱《东方红》,反对喊“万岁”的话,都传出来了。同时,在小组会对彭德怀的信有看法而不表态的人,有的到毛泽东处谈了自己的意见;或者反映现在会议一个劲在泄气,指标越低越好,大跃进再搞不起来了。这些事实,从以后两天的常委会上批彭时,毛泽东的谈话中也可以看得出来。
因此,导致7月23日毛泽东那篇讲话的原因,除开他本身的主观原因外,还有众多的客观原因。毛泽东当时除找我们几个人谈过话外,当然还找各大区负责人谈过话。究竟柯庆施等人怎样在毛泽东面前攻击彭德怀以及我们这些“右派”的,详情虽不得而知,但上述这些传言,肯定都是或多或少讲过的。在22日之前,毛泽东同中央常委同志,肯定没有交换过有关23日讲话内容的意见。我的记录本上,记有7月20日刘少奇提的三个问题:1.1958年是“左”倾错误还是右倾错误?2.去年三个月时间,是否犯了路线错误?3.1300万吨是否右倾?3000万吨是否“左”倾?
7月19日或20日,晚上跳舞时,我坐在周恩来的旁边,我有意问道:你看彭总的信怎么样?周恩来说:那没有什么吧。意思指这是一种正常的情况。周恩来一直在主持国务院会,在抓计委,急着安排好今明两年计划。
7月22日下午,政治局还开会修改《议定记录》草稿。
彭真上山后,7月22日,由彭真接替周恩来,主持庐山会议的讨论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