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井泉也没有对彭德怀的信发表意见。但在后来批判彭德怀的时候,我听到他说过这样的话:你们有一个俱乐部,我们也有一个俱乐部,来对付你们那个俱乐部。20日的小组会上,《简报》反映,他只谈了公社问题。他是从供给制这个角度,评价公社优于高级社的。他认为发生的问题,主要表现在所有制和“吃饭不要钱”两个问题上。把队的小集体所有制,很快变为公社的大集体所有制,步子迈大了一些。“吃饭不要钱”,看来全国普遍实行也有问题。北戴河关于公社决议中,“一大二公”、“政社合一”和工农商学兵五位一体的精神,仍然保持着。他认为高级社的评工分制度虽可以提高劳动生产率,但社员收入悬殊很大,有30%超支户,需要救济。这是干部、群众容易接受供给制和“吃饭不要钱”的社会基础。“我对于这点寄以极大同情。有的高级社不按国家计划,偏重种植价值高的经济作物,这也是高级社所有制的缺点。因此,应当承认半供给制是多数农民赞成的。
四川实行包两头,对老人和小孩实行粮食供给制。公社经过整顿后,占人口多数的贫农心情舒畅,劳动积极。食堂对组织生产确实起了很大作用,出勤率可增加10%至20%,劳动时间增加一个半到两个小时。”半供给制和食堂尽管还有缺点,“我是很留恋的”。
22日下午,陶铸在小组作了长篇发言。他谈问题的基调同会议初期有了不同,认为成绩是主要的,用不着丝毫怀疑。去年粮食增产30%,工业增长66%,古今中外所无。大搞群众运动,是我们党在历史上从来未有过的局面,而人的精神面貌的巨大改变,其价值更是难以估量的。有些问题本来可以避免,是工作没做好,如广东不该提倡吃三顿干饭,土炉炼铁可以不搞,公社化应尽量少搞平均主义等。我跟陶铸比较熟,闲谈时他跟我说过:“我这个人历来是敢打冲锋的。”陶铸确实是一个痛快人,心口如一:“我们在下面做工作,脑子确有点热,因此,出一点乱子是完全可以理解的。”
他不同意不让讲缺点和有压力的看法:“事实上,不仅在中央的会议上我们不怕讲缺点,就是万人大会要我们脱掉裤子,狠狠地打自己的屁股,我们也干过了。”他说,搞运动开始时是要一点“压力”的,运动起来后,就要善于倾听反面意见。省一级领导在制定政策、措施时,要因地制宜,严格遵守一切经过试验的原则。还要认真读点书,真正懂得政治经济学的基本规律,并能运用它。农业要发展,主要靠机械化;逐步改善农民生活,搞平均主义是不行的。这次会议总结经验很重要,是在肯定伟大成绩的基础上来总结。“如果中央和省的主要领导干部看法表面一致,实际上有分歧,对下面影响就大了。下面在等待庐山会议出‘安民布告’。”最后,他谈了对彭德怀的信的看法:“彭总的信对这次会议深人一步展开讨论,起了好的作用。党内应该提倡彭总的那种不隐讳自己的意见,大胆讲出不同意见的精神。彭总的信的问题,不在于个别措词用字的不当,而在于总的看法有问题。讲成绩与缺点也是九个指头与一个指头时关系,但从通篇精神看,对缺点的看法决不止一个指头。这封信里把去年工作中的一些缺点、错误,看成好像把整个阶级关系搞翻了似的,看成为‘小资产阶级狂热性’的表现,看成为去年一度出现的‘左’的偏差,比反掉右倾保守思想还要困难些,是不正确的。”“这实际上会引导到怀疑党的总路线的正确性,怀疑去年大跃进和伟大的群众运动以及所取得的伟大胜利是否可靠。从我党的历史上看,如果真正是由于‘小资产阶级的狂热性’所产生的‘左’的错误,那确实是难以纠正的。而难以纠正的错误,也就决不是如党中央和毛主席所屡次指出的是一个指头的缺点、错误。这样,就要得出这样的结论:我们去年下半年一度出现的‘左’的偏差,不是一个指头的错误,而这种错误现在我们并未纠正,因此目前党的主要任务是反‘左’。这样就会把事情搞坏。虽然大家优国忧民来提出问题,结果一定会适得其反。”
在陶铸发言的同时,王任重在第四组也作了发言。他同意赵尔陆的意见,对自己犯的错误沉重一点,可以多想点问题。(讨论中有人对赵尔陆所说“对缺点、错误应该检讨,应该沉重”不以为然,认为检讨是应该的,但不必那样沉重。)过去总喜欢听好的一面,对坏的一面则不那么容易听得进去,或是听了之后心里不如听好的那么舒服。而下面的同志对我们缺点的批评是非常谨慎的,有的害怕提了意见给戴帽子。中央部门有的同志下来看到了问题也不公开对我们提出批评。省级机关下乡检查工作也是多说成绩,不大肯说缺点,这是值得我们省委负责同志注意的。他说,无论是总结经验、说透缺点或调整比例,都不能把冲天干劲减少。湖北省委接受去年“说大话,吃大亏”的教训,提出“立大志,建大业”的口号,仍然需要强调鼓足于劲,力争上游。关于“左”和右的问题,在执行总路线当中发生的某些方面的缺点和错误,如刮“共产风”,是带有政治性的,是“左”的。
但不能一般化地讲“不‘左’则右”。计划或高一点或低一点,任何时候总是有的,所以一般的计划不准,不能认为是“左”或是右的问题。在经济建设中,究竟是“左”的危险是主要的,还是右的危险是主要的?从长期看来,主要的障碍可能还是右倾保守。王任重表示不能同意在经济建设中纠正“左”的现象一般要比反掉右倾保守思想还要困难些的说法。关于“得不偿失”的问题,王任重说,“得不偿失”的说法必须批判,大跃进具有伟大的历史意义,总的说来,成绩与缺点是九个指头与一个指头的问题。从1958年造成了大跃进的局面的历史意义来说,缺点错误则不成比例。一个指头的问题今后还会有的,什么事情都不可能百分之百的正确。王任重还说,经过几年努力实现“吃饭不要钱”是可能的,也是必要的。他说,办食堂是个正确方向,但可以根据地区的不同,灵活执行,不必强求一致。
他不同意有的同志提出的“根据条件,可办可不办”的方针,认为“积极办好,自愿参加”的方针是对的。
北京来的同志多关注计划安排和一些具体问题。这些方面比地方的同志体会深,也谈得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