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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的权力森林

最近听到的既得利益集团的事情比较多,改革受阻于利益集团,大家抱怨利益集团;平时看到的各种“不公正”现象,是利益集团所为。中石化和中石油让民众的荷包大出血,也是利益集团,到处都是利益,有利益就有集团,利益集团就成了中国最有趣、最值得研究和探讨的一个名词。

据说斯蒂格利茨在中国曾经谈到了利益集团,他说你们中国人要搞清楚一个问题,中国所有的精英都在各个利益集团里面,反掉利益集团,你们靠什么去搞建设?听说这个问题一提出来,大多数人就傻了眼,因为真地没从这个角度去想过问题。

安邦曾经是最早研究利益集团的机构,早在九十年代末就写过利益集团在中国的报告,大致将中国的利益集团分成了30个类别。但遗憾的是,此后对利益集团的研究就搁置了下来,也没有对利益集团的形成过程做进一步的研究。尤其是没有深入探讨,利益集团是如何组合权力和利益的。国内对这些关键问题不研究,导致的结果就是一个,骂街自是骂的爽,却不知骂的是什么。

近来,我在思考,要搞清楚利益集团,非常有必要分解看待权力和利益的组合。

随便一项政策出台,一个文件或是一个方向,那都意味这是权力和资源的重组,也可以称之为配置,都是生产关系的一种组合。只不过,这些政策和文件,有的时候是在强化原有的组合,有的时候是在建立新的组合。这无关好与坏,虽然实际上是有好坏之分的,但我们暂且把这个放一边,将注意力先集中到一种客观现象上来,我们会看到——权力森林的长大过程。

政策和文件的出台,犹如是一棵树种了下去,紧接着一些藤蔓就会紧紧地依附在这棵树上,让树与藤蔓紧紧地交织在一起,共同成长,形成共生机制,而且越长越大。在环境的滋润下,无数的政策和文件出台,就犹如无数棵树木,上面都紧紧地缠绕着藤蔓,形成了一片森林,这样的森林就是权力森林。政策和文件有好的也有坏的,政策出台在中国也极为容易,犹如“国5条”那样,但权力者应该知道,无论好与坏的政策或是制度,都会缠绕上大量的、密密匝匝的藤蔓,你在森林中看到的景象,在社会环境中同样会出现。他们成片、成林,郁郁葱葱,争夺着阳光和雨露,而在他们之下,万物只能委屈求存。

所有这些藤蔓都是市场经济中的利益者,有的是企业,有的是个人,他们会自然而然的蜂拥而来,缠绕在权力之树上,进而形成权力森林。为什么会形成这种现象呢?有一个简单的道理,也是一个经济学常识,与残酷而激烈的、需要消耗大量资源的市场竞争相比,与权力结盟,缠绕在权力之树上,那是相对容易的事情,甚至可以说是傻瓜都会选择去做的事情。所以在中国,你会看到厨师承包高速公路的事情。你会看到、听说很多不起眼的人物,忽然之间成为了排行榜上的富翁。事实上,只要你甘愿作为藤蔓,攀附上这棵权力之树,那么财富的事情就会变得简单的多。权力之树有多高大,藤蔓就会长得有多大。如果权力之树足够多,那么加上藤蔓的缠绕,整个森林将会是遮天蔽日,密不透风。要知道,权力森林也能成长,就像中国的GDP增长,而这个权力森林成长的代价是肥沃的土地变得日渐贫瘠。

我们先把公平和正义之说放在一边不论,看看改革的问题。在这样的权力森林当中,权力之树的横向转移是没有用的,助长的只是藤蔓。你拔起一棵树,种下一棵树,那都是简单的,就是一个政策和一份文件,可能反应的是某种权力意志而已,但问题是这对被牵连到的藤蔓却是复杂的、致命的。它们所能够做的,无非是选择另外一棵树去攀附,除此之外,别无生路。对于这些藤蔓来说,它们习惯了这样的生活方式,喜欢这样的环境,善于在这样的权力环境中生存,你让他们改换掉生存的方式,那通常只有死亡。有没有少数能够适应环境的变迁呢?也会有的,但可以相信,在权力森林当中,那只会是少数,但他们同样也会长大变成另外的一种类型的森林。森林选择了树木,藤蔓也会选择,这种共生关系只要存在,就是坚固的,还会以一种人们所无法预料的速度成长。

怎样解决这个问题呢?简单!只有清除权力森林。在权力森林中,权力之树和藤蔓密不透风,社会森林中慢慢地就只剩下了两种东西,权力之树和藤蔓,他们结成了生物链上的共生关系。要让那些攀附权力之树的藤蔓逐渐萎缩,让森林中的万物也能生长,只有一种可能性,那就是只有逐渐地清除权力森林,让阳光和雨露普遍地、尽情地去滋润广袤的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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