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延安的婚恋

抗战时期,延安聚集了来自全国的无数男女青年,婚恋是当时离不开的一个话题。在紧张的工作学习中,情侣们平常难得一见。除了“三天一封信,七天一访问”,情侣们唯一的浪漫之事就是周末舞会。广场上,油灯下,男男女女,翩翩起舞。与上海滩的舞厅比较起来,虽然简陋朴素,却是一样的热火朝天。婚礼更是革命化,没有花轿迎亲,凤冠霞帔,有的只是简单明了,如同小聚请客。长征干部舒同,后任山东省委第一书记,与女青年石澜结婚,中央党校副校长彭真主婚,婚宴是“粗面馒头,西红柿炒洋芋片,并以开水当酒。”这就算比较豪华的了。大多数的延安婚礼只能吃到花生米。1938年11月20日毛泽东与江青结婚,也只是在凤凰山窑洞外摆三桌席,炒几个菜,篜一盆大米饭,无酒无凳,客人们都站着吃饭。毛泽东没出来,江青出来转了转,跟大家打招呼。客人自打饭吃,吃完就走,也不辞行。

1939年10月10日彭德怀与浦安修的婚礼,是红三军团老政委滕代远拿出自己一个月的津贴5元钱,让炊事班炖了一大盆猪肉,买了一堆红枣、花生办的招待。参加婚礼的有新郎新娘双方的朋友,李富春主动做主婚人。大家热闹了一阵,就及时告辞,彭德怀素来威严,没人敢闹洞房。

邓小平与卓琳的婚礼,是在延安杨家岭毛泽东住的窑洞前举办的。邓小平的几个老战友把两张桌子拼起来,说:“今天我们会餐,大家都来会餐吧!”当时也没说要结婚。那天在延安的领导人,除周恩来在苏联治伤外,毛泽东和江青、刘少奇、张闻天和刘英、博古、李富春和蔡畅等都来了。

李富春对卓琳说:“大家今天会会餐,现在给你们腾出个窑洞,吃完饭后你们一块儿回去就算结婚了。”

当时的婚礼就是这样简单,什么一拜天地二拜父母夫妻对拜全免了。

结婚后几天,卓琳便随邓小平离开延安来到了太行山。第一次见到彭德怀,彭德怀就高声叫了起来:“哎呀,邓小平你真会找老婆呀,找的跟兄妹一样。”邓小平个子不高,卓琳比他还稍矮一点,两人的脸都是圆圆的,所以彭德怀才如是说。

毕竟领导身份不同,举行婚礼之后有单独的窑洞。一般的新婚青年都没有房子,于是想到一个办法,将十几孔窑洞专门开辟为“青年宿舍”,每孔窑洞中放一张床,被褥自带,不开饭,一天五毛钱。每到周六,小俩口背着被褥来住一晚,第二天各回单位。延安人各有单位,无所谓家,夫妻在各自的机关工作,每周见一次面。即便夫妻同在一个机关,也是各按各的待遇吃饭。当时延安的伙食,是分小灶、中灶、大灶的。

延安本是陕西一偏僻之地,抗战时成了革命圣地,全国众多青年蜂拥而至。人多之处,爱情亦多。延安婚恋花絮多多,什么自由恋爱、组织分配、第三者插足、爱上老外,三姐妹嫁三兄弟的“三刘嫁三王”,各有各的戏份,各有各的故事。像延安和平医院的王抗博医生,与张看护生下一孩,王医生不肯负责,张看护自杀于医院。也有一些封闭环境中长大的女孩,很少接触异性,抵达延安后,一下子就倒在第一个敢于拥抱她的男人怀里。延安屡闹爱情风波,整风前的结婚率离婚率都相当高。

由于女性资源缺乏,男性之间为女性发生的争斗自然就会加剧。根据最新资料显示,萧军与丁玲谈过恋爱,后与青年女演员王德芬(榆中县长之女)订婚后辗转来到延安,大概王德芬又与萧三谈起了恋爱。一次边区文协开会,萧军、萧三、艾思奇、吴伯箫等十来人到会,萧军从靴子中抽出匕首,往桌上一插:“萧三,我要宰了你!”弄得大家都很害怕,面面相觑。艾思奇劝解说:“萧军,你有什么意见,可以说啊,不能那么野蛮。”萧军才把匕首收了起来。

而更多找不到异性的男青年,就只有实行禁欲主义。对老干部而言,因为有组织的关怀,解决起来就容易多了。

1937年,22岁的长征女兵王定国被安排给54岁的谢觉哉,组织告诉她这是一项神圣的革命任务,王定国毫不犹豫地就答应道:“保证完成任务!”打起背包就走上了夫人岗位。邓小平从前线回到延安,看中了北平女大学生卓琳,说了一句请组织帮忙,问题就解决了。卓琳虽嫌他矮,但还是答应了。19岁的朱明也是组织出面,便同意了嫁给50多岁的林伯渠。

如果未经组织批准而恋爱,甚至未婚先孕,是要受到批评的。14岁奔赴延安的夏沙,17岁与文工团同事恋爱,18岁怀孕,找到副政委张际春坦白。张际春给了她“无限期延长入党预备期”的处分。整风抢救运动中,这件事使夏沙成了抗大总校重点批斗的对象,她在大会上诚恳地检讨了自己的“资产阶级生活作风”问题。

受到组织关怀是件非常幸福的事情。林立果的未婚妻张宁,其父张富华,1929年参加红军,后任胶东军区某团政治部主任。女兵连清晨出操,军区司令许世友在窗前问张富华:“你看上哪一个了?”张指着一个高个的美女说:“我要那匹大洋马!”此女就是张宁母亲,胶东文登县侯家集方圆百里出名的美人。第二天,组织出面找她谈话,把张主任介绍给她,好事就定下来了。第三天晚上,17岁的“大洋马”背着行军包进了张主任屋子。一桌花生红枣、一瓶土烧酒,便结婚礼成。

在延安,组织的功能得到了高度的强化。冯兰瑞欲与前夫离婚,1943年春交上去的报告,1944年才批准。32岁的团长高自如申请与29岁的鲍侃结婚,彭真不批,理由是八路军团长不能与非党员结婚;3年后鲍侃入党,才获得与爱人结婚的条件,可高自如已经在1946年作战时牺牲了。

结婚需要组织批准,有时也会酿成悲剧。《群众日报》电报员韩志新,因与地主女儿恋爱,被批判“包庇地主”、“接受贿赂”,韩志新十分紧张,当晚就用步枪自杀了。

组织批准在另外一种场合,却是大开绿灯。两位苏联联络员与日共领导人野坂参三,经批准可以拥有临时夫人,这种夫人在他们回国时是不带走的。两位苏联人回国时,临时夫人任务结束,临时丈夫各自给她们留下了一笔钱。这两位女士都不懂俄文,真不知道他们的夫妇生活是怎么过的。

江西时期,组织还为共产国际派来的李德物色过一位“临时夫人”肖月华。

当年,因战争关系,许多干部在老家已有妻子,参加革命后,又重新结婚生子。这种一人二妻的现象非常普遍。

谢觉哉对此评论说,“原妻阻隔不能集合,不能以重婚罪责人。一旦相遇,只要他们自己不发生龃龉,旁人何必多管闲事。必离其一,必有一方失所。”最好的办法就是民不告,官不究。

但无论如何,婚恋都是生理需求,不管条件如何艰苦,男女比例怎样失调,它都会像野草一样蓬蓬勃勃地蔓延开来。这都不是问题,问题是男女亲热,总会怀孕生子,在延安夫妻生孩子是最麻烦的事情。高干有服务员带,或进保育院,一般干部的孩子很难享有这种待遇。“女同志怀了孕,理智些的就打胎。”年轻夫妇李锐、范元甄,就因为日益增大的肚子,与后来孩子出生的哭声,不知吵了多少嘴、伤了多少情。1947年7月,范元甄在一封家书中说:“我什么也不能做,整日抱着(孩子),心似火烧。思前想后,只想把他勒死。我带他已至毫无乐趣的地步了。”

这对夫妻因革命志趣不同,曾两结两离。1959年庐山会议之后,李锐受到严厉批判,开除党籍,撤销一切职务。范元甄不念旧情再次选择离婚。不久,范元甄去看周恩来夫妇,吃饭时陈毅说:“老夫老妻离什么婚呵!”周恩来正色言道:“嗯,这是大是大非呵!”范因周恩来的理解顿感释然。

2024-06-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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