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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天刨粪累得臂膀酸痛

我们生产队有四挂大马车(一挂车通常要配三匹牲口,一匹马驾辕,两匹骡子拉套),因此生产队饲养了十几匹马,再加上几头牛和几个毛驴,一年积攒下来的粪便堆得有两米多高,十米多长的一座梯形大粪堆。

经过一冬的严寒,粪堆早已冻得像石头一样坚硬了。每年开春,生产队要组织几个身强力壮的年轻人抡大锤先把石头一样硬的粪块儿刨下来,再用牛车运到地里去,干刨粪这种力气活儿自然少不了知青。

干刨粪的活儿,除了要带铁镐、铁锹之外,还要带铁锤和铁钎子。因为那时候的冬天特别的冷,零下三十度的低温早把粪堆冻得像水泥一样硬邦邦的。任你抡圆了铁镐刨下去也只留下一条白印或者一个眼,要想刨下一小块粪,也要轮上十镐八镐才行。

我们借鉴打石头的办法,用大铁锤和短粗胖形状的铁钎子,沿着粪堆凿出一排眼儿。很快,坚硬得像顽石一样的粪堆壳就会沿着铁钎子眼儿,震裂出一条长长的“纹”。然后,再用细长形状的铁钎子插入“纹”里面轻轻地一“别”,就会“别”下来好大一块冻粪坨。

虽说刨粪堆是个粗活,力气活,但抡大镐和抡大锤都有窍门。光用蛮力气乱刨,非但不出活,人也累得胳膊发软,要不了多一会儿就抡不动了。

抡大镐的窍门是:首先要找好下镐的点(即容易刨下粪坨的点,不要“贪多嚼不烂”(贪大块冻粪坨,却连小粪坨也刨不下来)。然后,落镐的点要盯住一个点着力。不可以“打一枪换一个地方”,更不能乱刨一气;二是落镐要有力。要将镐头举得高高的,然后,借落镐头自身的重量迅速下落时顺势发力。这样抡出的镐既不太累又特别有力量;三是落镐要准,要盯住一个点落镐不变化。注意在镐尖即将凿到那个落镐点的瞬间,握镐把的双手要有一股收劲,使镐尖着地时微微上翘,使镐尖产生震动,这样,落镐点会发出空空的震响,就容易刨下大块的冻粪坨。

抡大锤也有窍门:这种活对于我们的小伙子来说,干个一天两天还可以,大不了第二天腰酸腿痛再举不起来大锤。可是,若一连干上十天半月的可就遭罪了。多数人三天之后手上都磨出了血泡,一碰针扎似的疼。一周后,胳膊肩膀也肿了,有的躺在被窝里还伸着巴掌数谁手上的泡多。

粪堆就在生产队的队部傍边,我们围着小山一样的粪堆展开了“围歼战”。粪堆旁边竖立着一根高高的木杆,木杆上面绑着个高音大喇叭,每天早上6:30时会准时响起《东方红》的旋律,然后是新闻联播节目。“大喇叭”不停地播放激昂的革命歌曲,大家最喜欢听的是“革命样板戏”,差不多谁都会哼上几句。

常常会有这样的场面:“革命样板戏”的旋律,大锤砸铁钎子的金属碰撞声,铁镐一下接一下地敲打粪堆的咚咚声和大家欢快的说笑声混合在一起。这时,大家倒暂且忘记了劳累。

虽然已是春天,乍暖还寒的天气还是冻得人脸生疼。但是,只要手握大锤、大镐,抡上那么一阵子儿,一个个的就都气喘吁吁的了。嘴里的哈气和头上冒出的热气,使棉帽子和眼睫毛上都上结了厚厚的一层白霜,年轻人再也穿不住棉衣了,甩掉棉帽子和棉手闷子,都扔在粪堆的一边。一天下来,回到“青年点”早已腰酸胳膊疼,累得再没精神说笑了。

刨粪的活儿,每年春天我们都要干上十天半月的,直到把大粪堆削成平地,再把刨下来的粪都送到了地里,我们手上的血泡都变成了又厚又硬的老茧,刨粪堆的农活才算结束了。这期间我们只有一种感觉,就是两个臂膀酸痛酸痛的,再也不想抡大锤、抡大镐了……

2022-05-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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