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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访香港大学生:无论肤色、种族,全体香港人都愤怒!

2019年6月16日,近200万不满香港政府拒绝撤回“送中”条例的香港市民举行了示威游行。图为港府、立法院附近游行人群。晚上10点。(戴维提供)

6月16日,近200万不满香港政府拒绝撤回“送中”条例的香港市民举行了示威游行。香港大学生戴维(David Ng)全程参与,并见证了这一香港历史上最大规模的示威游行。下面是本台记者王允对戴维的专访。

记者:戴维,您现在已经回到家里了,是吗?

戴维:是的,我已经回到家里了,我大概(夜里)11:30左右回到家里的。

记者:你是什么时候从游行的现场离开的?

戴维:大概10点左右离开的。

记者:当时是在什么地点?

戴维:是在港府总部、立法院大楼那边。记者:你离开的时候,当时周围的情况如何?

戴维:我离开的时候已经是深夜,就我所看到的,当时周围还有大片的示威者在留守。保守来看,人数超过十万。

记者:留守当地的还有十万人?

戴维:就是留守政府总部、立法院大楼周围的,总数接近十万人,没有错!总体游行人数,非常可能达到200万人以上。

记者:你们周围的警察表现如何?

戴维:因为612事件遭遇非常强烈的反弹,香港市民全体都极度的愤怒!今天,香港警察应该不敢使用武力,因为我们没有占领,我们是完全和平的游行,他们已经没有借口使用武力。但他们在游行的过程中,仍然经常刁难示威者。

记者:他们是怎么阻挠你们呢?

戴维:他们阻挠的方式是,比如在4条行车线的道路上,他们只开放两条。所以,我们经常需要非常强烈地要求警察马上开道。我在这次行程中,是走主干线的。我有十几次大喊让他们开道,我每次要喊两分钟,他们才开道。

记者:所以警察最后还是被迫让步了,是吗?

戴维:对,他们最后还是开道了。

记者:你在人流中看到的参与者主要是一些什么人?

戴维:我看到的人已经和上次(6月9日)完全不一样。上次有非常多的成年人和年轻人。这一次因为612血腥镇压的问题,激起了全香港人的强烈愤怒。所以,这次游行我亲眼所见,全香港无论肤色、信仰和族群,几乎全部参加。

我在维多利亚公园出发的时候,有二十多个香港的佣工,是菲律宾人和印尼人,都在用扩音器喊着,“林郑下台”。附近听得见的上万人,全部马上呼应起来。

我游行的时候,看到非常多的商界人士,坐着电动轮椅,后面挂着“香港孩子,不是暴徒!”还用白花纪念昨天牺牲的那位烈士。

我们这次还看到很多在香港的一些白人,都跟我们一起喊,“香港加油!”他们可能未必知道“加油”是什么意思,但他们看见我们在喊,也跟我们一起喊。

记者:白人、菲佣都参与进来,是因为《逃犯条例》的修订也会影响到他们,是吗?

戴维:这个修订影响的不仅仅是居住在香港的人,其实影响的是全世界。首先,这个条例的追诉期是无限的,而不只是法律生效之后。

其次,中国是一个没有司法独立的国家,而且是共产党的党国。如果一个人说了一些共产党不喜欢的话,他哪怕是外国人,他如果到香港做停留,他都可能会被逮捕,因为他犯了北京的法律。这种威胁是针对所有人。

记者:现在有些人认为,香港人对这种威胁的估计可能过头了。他们认为香港还是一个法治社会,有你们自己的法治传统,引渡还是要由法院来决定,这样可以大大减低大陆政府对整个过程的操纵。你怎么看这种说法?

戴维:所谓高估威胁,是完全错误的。依照现行香港政府提出的修订,所谓法官的把关作用是微乎其微的。所谓香港特首对北京的引渡要求说不,其实现在的行政长官对北京的压力,她是完全无法抵抗的。

意思就是说,修订通过之后,北京想要什么人,它就能从香港带回什么人。所以,完全没有任何低估。

记者:香港政府在周日晚上8点发表了一个致歉声明,您看到这个声明了吗?

戴维:对这个声明,不止是我,还有我当时同行的20几个朋友,都持非常负面的评价,因为这个声明,除了毫无诚意的所谓道歉和一些官话之外,它没有做出任何实际的承诺。比如:我们要求法案撤回,他们没有说撤回,而是说暂缓,这也就是说,它随时可以再推,只是现在停止而已。

第二,它完全没有改变对612暴乱的定性。第三,它完全没有说释放无辜的学生和伤者。第四,对于手无寸铁的香港市民开枪镇压,没有做出任何责任的追究。我们坚定地认为,这次行动一定要有背后的保安局局长李家超,警务处处长卢伟聪,香港特首林郑月娥,以及律政司司长郑若骅等四人必须下台,对《逃犯条例》修正案的提出,以及暴力镇压的整个决策付起完全责任。

记者:您提到在612事件中,有警察对市民开枪,至少是橡皮子弹,有人认为这些并不是真正的香港警察,因为香港警察不会这么做,并且提供了部分证据,认为是大陆来的黑警。作为示威者,你们怎么看这种说法?

戴维:在612当天,大陆的相关人员,无论是公安,还是武警,混入的可能性非常大。我提几点:

首先,香港警察必须有委任证,在对方要求的情况下,他必须出示这个委任证,否则他就不是警察。但很多香港市民要求当时穿着警服的人出示委任证,他们没有出示,他们实际已经违法,很有可能他们根本出示不了。

第二点,香港的警察出警的时候,是要求佩戴警号的。但那里的很多警察是完全连警号都没有。

第三点,当时有位警察,我们查出来他的警号是属于一位女性的总督察,但问题是,那个警号现在是由一个男性所佩戴。我们感到非常惊讶。

第四点,有些警察的用语完全是大陆化的。我们有当时的录影显示,有很多的警察,他们是用普通话下命令的。而且他们的用语,会说,“你问我的长官。”但这个词是大陆的词,香港人从来不说长官这个词,我们会说上司。

还有人,我们要求他们开口,结果他们开口时,口音非常怪异,是一种不咸不淡的广东话,完全不是香港警察说话的那种语言。

而且有个白人要求不要对他喷胡椒水,他是一个记者,但警察照样喷。这说明他不懂英语。在香港,不懂英语,是不能当警察的。

记者:在这样的游行发生后,会对香港以后的政治格局产生什么样的影响,包括立法院的选举?

戴维:首先,这会重创现任林郑政权的管治威信。有两种可能的走向,一是,她可能为此负责、下台;二是,如果共产党坚持的话,她可能不会下台。但从现在开始,以后三年内,她的政府施政可能非常困难,因为她们已经失去了几乎所有香港人基本的尊重和信任。

(这种情况)对于现任的立法院建制派议员,也就是亲北京派,是极端不利的,因为这次不得人心的修法得到绝大多数建制派议员的支持。所以,下一次的区议会和立法院的选举中,民主党派的席次会有相当程度的增长。

记者:您今天离开游行地点的时候,还有10万人守在那里,他们后续有什么计划?戴维:因为我不是他们,他们有他们的意志,我无法帮他们回答。

记者:所以,这次您只是作为个人参与到游行中,是吗?

戴维:每个人都是作为自由的灵魂参与到这次游行中,没有人能控制他们。

记者:感谢您接受我的采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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