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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别有毒时代:有感天津爆炸

天津爆炸,震撼中国,也震撼了世界。人们在震惊于那灾难惨重的同时,也在思考那灾难的成因。

毫无疑义,这是一场偶发事件,但对很多中国人来讲,似乎又不觉意外。鉴于以往的经验,人们似乎已经失去对体制的信任,宿命般地觉得:中国这个国家,是什么事都可能出现。此次事件,似乎再次引证了这一点:把如此剧毒的化工产品大量堆放在与居民区如此近距离的地方,让人觉得匪夷所思。但它还是出现了。同时也让人觉得,它又不偶然,符合这个国家体制运作的许多现况,也是个时代的逻辑使然。

“氰化钠时代”——有毒的时代

天津爆炸发生后,网络微信上传递频繁的各种信息中,有一个是关于天津爆炸中最重要的危险品“氰化钠”为什么被中国人如此大规模地制造,运输、使用的报道分析文章。这是一篇几年前的旧文,此次因爆炸被人翻出、传播。该文指出,氰化钠的大量滥用,与中国这些年的黄金生产以及其他贵金属如钼、铅、锌的生产大跃进有关。“氰化钠堆浸提金术”,这本由西方人发明的廉价从矿石中提取金子的手段,却因为造成大量的污染,很久以来在各国或被禁止或被严格地限制使用。但在中国,却成为各种发财暴富、提高GDP的一个高效工具被地方官员和商人们大规模地使用着。这也成为中国这贵金属资源贫乏的国家忽然间在几年内成为世界金、钼、铅、锌等贵金属头号生产大国的原因。

但这种氰化钠的大规模滥用,造成的直接恶果就是环境灾难性的破坏。文章披露利用氰化钠提取矿物后会形成大面积尾矿库,就是为储蓄浸炼过的矿石、矿渣和各种废水而人工筑造的大型库池。由于积水和废水的浸透和漫延,其往往隐含着极其可怕的后果,有些地方如内蒙包头(上百个尾矿库)其潜在的危险,或可等于核弹爆炸后带来的环境灾难后果……我们无法查证现在包头甚至全国的相关状况是否依然如此,但天津核弹爆炸般的蘑菇云确认了这种说法绝不是危言耸听。

正是受这种大规模的氰化钠滥用的刺激,网上传播的另一贴文中提到,工人诗友年喜用了“氰化钠时代”来概括中国这个时代。作为一个爆破工,年喜多年生活于社会底层,目睹过大量滥用氰化钠的现象。而从这种滥用中所体现出中国人那种既隐秘又赤裸的对财富疯狂追求,害人害己,毫无道德底线的作为,将人性的恶推至极致,遍及社会敌意等等,某种意义上形象地象征着这个时代。乃至于有评论说,年喜的“氰化钠时代”这一概括,比众多学者所用的名词,是更有现实血肉经验的存在。

如果说此次天津爆炸揭示了什么重要意涵的话,那就是它以一种极其惨烈、惊心动魄的形式向人们展示了这个“氰化钠时代”的可怕和贻害。尽管有着各种因经济发展带来的光鲜图景,物质的丰富,但从根底上,这却是一个有毒的时代,是一个可能随时因类似的爆炸,将财富与生命化作灰烬的时代。

消毒时代的来临

随着这样一个有毒时代显明地展现人们面前,为了生命的尊严和安全,为子孙后代能不承受这个时代的遗毒,清除毒性,再造一个和平、安全、清新、自然、符合人性的社会与环境,就成为我们这代人必须直面的责任。中国需要进入一个消毒的时代。

在这个时代,我们需要探寻和抛弃这种滥用氰化钠的精神根源,重建一种合理的财富观;同时,也需要对造成这种有毒时代的一些制度缺陷进行根本性的调整,限制权力的滥用,切断财富和权力为逐利而构筑的不受任何节制的联盟。为维护自己的权利,公民应积极地参与到各种有关公共事务的活动中,构建一种健康的公共文化,而不是自私地躲进自己装璜精美的套房中,不管外部世界哪怕近在咫尺到底发生了什么——其实,那最后的结果,天津的爆炸已经给人们一个很好的例证,就是人们很可能将在失去控制的有毒产品的爆炸中,瞬间失去一切,包括最宝贵的生命与健康。同时,这个消毒时代也应该是一个理性精神、科学知识增长代替蒙昧的时代。不再盲从盲信,科学地组织生产,不再以那种愚蛮的意志主义为金科玉律。

显然,中国的未来取决于中国人能否清醒地认识到各种毒性浸透中国肌体也包括自身的程度,取决于中国的精英和民众能否都有刮骨疗毒的勇气,下决心告别有毒时代,重建一种把握自己也把握民族命运的信心。——这个国家不该发生的就是不该发生,绝不能再让其发生!任何滥用、助长滥用有毒物品,造成损失者都不能不受到责任上的追究和惩罚。

天津爆炸,应该成为一个有毒时代的终结和一个清毒时代的开始!

《动向》2015年9月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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