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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光源:成吉思汗大度释哲别

古往今来能成就一番大事业的人往往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就是爱才,求贤若渴。因为一个凡人无论多么厉害,他的力量都是很有限的。光杆司令的本事再大,在一群敌人面前只能落荒而逃。一个优秀的领导者,就是善于团结众人,将一盘散沙凝聚成坚硬的钢铁的人。历史上的成吉思汗就是这样一个人。

成吉思汗原名铁木真,意为钢铁。成吉思,意为钢铁般坚硬;汗,为皇帝之意。成吉思汗最大的本事就是将之前一盘散沙,自相残杀的蒙古各部统一为钢铁般坚硬的整体,成为他手中威力惊人的大铁锤。凭着这柄大铁锤,成吉思汗横扫一切强敌,在有生之年建立起一个空前庞大的帝国,实在是人类历史上的奇迹。

什么样的人才能把散沙凝聚成坚硬的钢铁?成吉思汗无疑具备超凡的凝聚力,这种强大的凝聚力在他不计前嫌重用哲别一事上得到了充分的体现,也给后人留下了一部生动的领导教材。

哲别,原名只儿豁阿歹,曾是成吉思汗的死敌札木合的部下,是一位著名的神箭手。在一场激烈的战斗中,只儿豁阿歹射死了成吉思汗数名战将,在大部队被成吉思汗击溃后与众人逃入密林。成吉思汗将自己的坐骑给大将博尔术,命他入林搜索。博尔术发现只儿豁阿歹后紧追不舍。眼看就要追上,只儿豁阿歹回身一箭,正中成吉思汗爱马的要害,那马应声而毙。

成吉思汗的这匹马白嘴黄毛,是一名贵品种,深受成吉思汗的喜爱。见到爱马死于箭下,成吉思汗非常痛心,命令部下包围密林。林中逃兵无路可走,只得走出来投降。成吉思汗对着俘虏大发雷霆之威,厉声质问:“是谁射杀了我的战马?”只儿豁阿歹毫无惧色,站出来说:“是我射死的。大汗若要报这一箭之仇,杀死我也不过是污了眼前巴掌大一块地方。如果大汗不计前嫌,赦我一死,我愿为您效命疆场。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成吉思汗果然是一位心胸广阔似海的英雄,他敬佩只儿豁阿歹的勇敢,赏识他超群的箭术,转怒为喜道:“凡是来投降的人都对自己以前的作为讳莫如深,你有勇气承认射杀了我的爱马,是条好汉。不打不相识,我们就交个朋友吧。你射死了我的马,从此就改名叫哲别(意为箭簇),跟随我征战吧。”

从此哲别跟随成吉思汗东征西讨,立下了赫赫战功,被封为千户长,与速不台、忽必来,折里麦并称为成吉思汗的“四狗”。在蒙古人的文化中,被称作大汗的狗并非贬义,而是对他们的勇猛与忠诚的高度夸赞。

成吉思汗南下征伐金国时,哲别受命为前锋,进攻金国的北方要塞乌沙堡。乌沙堡不仅地势险要,而且配备了当时先进的远程武器,一种杀伤力巨大的连发床弩。以至于当时有“地上乌沙堡,地下鬼门道”之称。哲别是天生的大将之才,平生虽未读过兵书,却智勇兼备。他先用数百匹马在前面冲锋,骑兵紧随其后。守城的金兵发射连弩射杀前面的马群,以为重创了蒙古骑兵,却不料紧随其后的蒙古铁骑趁金兵未来得及重新装填连环床弩之机一鼓作气冲入城门,万箭齐发,金兵溃败,守将中箭逃走,哲别遂率军攻克乌沙堡要塞。

随后哲别率前锋部队进攻居庸关。居庸关不仅地势险要,易守难攻,而且金国配备了重兵把守。哲别见难以强攻,便先发动佯攻诈败,将金兵引出关外。当金兵追击到鸡鸣山时,哲别掉头反攻,与成吉思汗的中军前后夹击,大破金兵,杀得敌人“积尸如麻”。于是轻取居庸关天险,蒙古铁骑遂能直逼金国中都。

此后哲别又奉命远征西辽。西辽国君屈出律本是乃蛮部落首领太阳罕之子。乃蛮被成吉思汗所灭后,他出逃西辽,为国王耶律直鲁古收容,并将公主下嫁于他。谁知屈出律狼子野心,居然恩将仇报,发动政变夺了王位。屈出律上位后强迫西辽境内伊斯兰教徒改信佛教,引起民众强烈不满。针对这种做法,哲别宣布“每个人都可以有自己的信仰,保持自己祖先的宗教规矩”,因此大得人心,伊斯兰教徒纷纷起兵相助,使哲别以两万兵力轻易征服了西辽,斩杀屈出律并割下首级示众。

成吉思汗西征花剌子模时,还是让哲别这支“神箭”担任锋矢。成吉思汗派遣哲别速不台、脱忽察儿率领三万精兵穷追杀害成吉思汗使者,挑起这场战争的花剌子模算端(国王)摩诃末,降旨说:“朕命你们去追赶花刺子模沙算端,直到将他们追上为止,……你们不擒获他不要回来。”“归顺者可予奖励,发给保护文书,为他们指派长官;流露出不屈服和反抗情绪者一律消灭掉!三年内结束战争,通过钦察草原回到我们的老家蒙古。”在哲别等人势如破竹的追击之下,摩诃末如丧家之犬,四处流窜,惶惶不可终日,最终病死在藏身的孤岛之上。

然而成吉思汗的养子失吉忽秃忽却小看了花剌子模新主子扎兰丁,以为他懦弱。由于轻敌大意,低估了扎兰丁超强的韧劲,结果失吉忽秃忽的部队在八鲁湾川被扎兰丁击溃,这是蒙古大军西征以来吃的第一个大败仗。扎兰丁趁势率军直逼成吉思汗大营,在此紧要关头,幸得哲别与速不台、脱忽察儿回援才扭转了被动局面。

此后哲别与速不台又率军翻越太和岭(高加索山),进入钦察草原,大破俄罗斯与钦察联军,扫荡了俄罗斯南部并进入克里米亚半岛。后传来蒙军结束西征返回蒙古的消息,哲别与速不台班师回朝。哲别于归途中病逝,再没能看到他所挚爱的蒙古大草原。然而作为成吉思汗令人生畏的“神箭”,哲别的英名却流芳百世,以至于数百年后的现代,金庸还要请他哲别来当郭靖大侠的箭术老师。

在征服西辽之时,哲别从缴获的良马中挑选出一千匹黄毛白口,与他当初射杀的成吉思汗之马相似的良马,献给成吉思汗。说“偿还大汗当年被我射死的马”。成吉思汗对哲别此举十分赞赏。

以千赔一,这就是蒙古壮士豪气干云的气魄,也是成吉思汗与哲别慷慨相许的君臣之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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