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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河月】 历史天空的群星(二)

东汉末年,奸臣董卓专权,荼毒生灵,祸乱天下。群雄奋起,兴义师以讨董卓,除残暴以平天下,是为三国演义之缘起。

三国演义,整个三国时代那么多风云人物,演的都是一个“义”。然而这个“义”的内涵之博大却远远超出了现代人那点狭隘的认识,不同的角色在其中演绎了“义”的不同侧面,共同烘托了这么一个丰富多彩的“义”的舞台。

男人有男人的义;女人有女人的义。三国演义这台大戏并没有忽视女人,而是给女人安排了一幕精彩夺目的好戏——凤仪亭。仅从名字看就是一部重头戏,因为中国传统文化以龙代表皇帝,以凤代表皇后。所谓有凤来仪,所谓母仪天下。“凤仪亭”这三个字已经点出了这幕戏的重要意义。真能把这出“凤仪亭”演好,这个女人真了不得,那真是前途无量。就算以后云河月见了她,也要恭恭敬敬称一声“娘娘”。

貂蝉本是司徒王允家中歌姬,因见主人心忧天下而毅然站出来冒着天大的风险实施王司徒的连环计,以美色离间董卓与吕布。让我们看这幕戏的主角貂蝉是怎么演的。

蝉曰:“妾蒙大人恩养,训习歌舞,优礼相待,妾虽粉身碎骨,莫报万一。近见大人两眉愁锁,必有国家大事,又不敢问。今晚又见行坐不安,因此长叹。不想为大人窥见。倘有用妾之处,万死不辞!”允以杖击地曰:“谁想汉天下却在汝手中耶!随我到画阁中来。”貂蝉跟允到阁中,允尽叱出妇妾,纳貂蝉于坐,叩头便拜。貂蝉惊伏于地曰:“大人何故如此?”允曰:“汝可怜汉天下生灵!”言讫,泪如泉涌。貂蝉曰:“适间贱妾曾言:但有使令,万死不辞。”允跪而言曰:“百姓有倒悬之危,君臣有累卵之急,非汝不能救也。贼臣董卓,将欲篡位;朝中文武,无计可施。董卓有一义儿,姓吕,名布,骁勇异常。我观二人皆好色之徒,今欲用连环计,先将汝许嫁吕布,后献与董卓;汝于中取便,谍间他父子反颜,令布杀卓,以绝大恶。重扶社稷,再立江山,皆汝之力也。不知汝意若何?”貂蝉曰:“妾许大人万死不辞,望即献妾与彼。妾自有道理。”允曰:“事若泄漏,我灭门矣。”貂蝉曰:“大人勿忧。妾若不报大义,死于万刃之下!”允拜谢。——《三国演义》

谁说只有男人义薄云天?中国古代四大美人,西施演的是一个忠,貂蝉演的就是这个义。中国历史上美女如云,未必就这四大美人是最漂亮的。之所以西施、貂蝉她们四位最有名,那是因为她们的戏最出彩,演得也最漂亮。然而只是嘴上说得好听还不行,你得在现实中把这个“义”演好。否则就是说义而非演义了。那貂蝉又是如何演好这个“义”的呢?翻开《三国演义》,我们看到貂蝉一上来先是送酒与吕布,两下眉来眼去。当吕布“欣喜无限,频以目视貂蝉”的时候,“貂蝉亦以秋波送情”。吕布自然上了钩。后来当王允依计将貂蝉送给董卓之后,貂蝉又一再在吕布面前装作无限哀怨的样子。最精彩,也是最高潮的莫过于“凤仪亭”那一段。

(吕布)提戟入后堂,寻见貂蝉。蝉曰:“汝可去后园中凤仪亭边等我。”布提戟径往,立于亭下曲栏之傍。良久,见貂蝉分花拂柳而来,果然如月宫仙子,——泣谓布曰:“我虽非王司徒亲女,然待之如已出。自见将军,许侍箕帚。妾已生平愿足。谁想太师起不良之心,将妾淫污,妾恨不即死;止因未与将军一诀,故且忍辱偷生。今幸得见,妾愿毕矣!此身已污,不得复事英雄;愿死于君前,以明妾志!”言讫,手攀曲栏,望荷花池便跳。吕布慌忙抱住,泣曰:“我知汝心久矣!只恨不能共语!”貂蝉手扯布曰:“妾今生不能与君为妻,愿相期于来世。”布曰:“我今生不能以汝为妻,非英雄也!”蝉曰:“妾度日如年,愿君怜而救之。”布曰:“我今愉空而来,恐老贼见疑,必当速去。”蝉牵其衣曰:“君如此惧怕老贼,妾身无见天日之期矣!”布立住曰:“容我徐图良策。”语罢,提戟欲去。貂蝉曰:“妾在深闺,闻将军之名,如雷灌耳,以为当世一人而已;谁想反受他人之制乎!”言讫,泪下如雨。布羞惭满面,重复倚戟,回身搂抱貂蝉,用好言安慰。两个偎偎倚倚,不忍相离。——《三国演义》

过去观三国演义,对这种段落一扫而过,从来不留心去仔细品味其中的奥妙。现在回过头来再看,才发现原来古人比现代人聪明多了。戏中的貂蝉充分施展女人的魅力,牢牢缠住吕布不让他脱身,最后终于拖到被董卓发现,干爹与干儿子反目成仇,以吕布火拼董卓,助王司徒父女除去元凶董卓而告终,貂蝉这一生也算功德圆满了。就凭这一出“凤仪亭”的成功,貂蝉就得以从历史上如云的美女中脱颖而出,成为四大美女之一,成为一个永远不朽的传奇了。

然而在当前这个末法乱世,随着人心的变异,道德的败坏,一切都乱套了。现代人对神传文化的理解也肤浅得可怜,许多人到了最后,最关键的时刻居然不知道自己的戏该怎么演了。你比如说按照剧本的要求,貂蝉所演的完全是一个“义”而不是情,她无论是对董太师还是吕温侯都是逢场作戏,表面上看似含情脉脉,其实心里根本就不动情的,完全是出于对义父王司徒的义而施展连环计,把董卓父子玩弄于股掌之上。可是现在的女子就做不到,她们太重情了,难以理解自己应演之“义”,就更谈不上对这场戏的领悟和把握了。如此一来,整个这一幕“凤仪亭”就被演得面目全非。

按照剧本的要求,本来貂蝉只要与吕布眉来眼去,秋波送情,摆足王司徒府上千金闺秀的架子,钓足吕温侯的胃口就足够了。没想到现在演貂蝉的这位居然热情似火,真的把吕布当作唯一能够救万民于水火的大英雄。被吕布花言巧语,耍些小手段竟然就迫不及待地宽衣解带,被吕布骗上床了。而且任凭吕布的摆布,吕布说什么她就信什么,吕布要什么她就给什么。和所有现代的痴心女子一样,这位无条件对男人付出的貂蝉小姐还觉得自己爱得很伟大,最后自然难逃痴心女子负心汉的悲剧。然而一切悲剧的背后自有其机理与规律。前人无暇自哀,而后人哀之。后人哀之而不鉴之,亦使后人复哀后人也。

为什么三国演义中的美女貂蝉仅限于和吕布眉来眼,倾诉衷肠却就是不让他上手?因为所有的男人都是一个天性,那就是太容易到手的不会珍惜,对没到手的却魂牵梦萦。越是钓足他们胃口,不让他们得手的,他们越是看重,越是追求,越是迫不及待地为征服这个女人而去征服世界。如此一来,女人便可以通过征服这个男人而征服世界了。这就是王司徒连环计的核心机理。

反之一个女人越是容易被男人搞到手,越是无条件满足男人的一切要求,男人就越觉得她乏味,越到后来越觉得她是个贱货。无论这个男人外表看起来是轻率还是稳重,是浮华还是诚恳,从古到今,千百年来男人这种天性从来都没变过,吕温侯是如此,胡温也是如此。

男人天生就是探险家,所以他们喜欢有神秘感的女人,喜欢给自己留有余地供男人去遐想的女人,喜欢多变而难以捉摸的女人,喜欢欲拒还迎,若即若离,喜欢犹抱琵琶半遮面,与自己保持一定距离和空间,给自己不确定感的女人。这就是三国演义中的貂蝉为何如此成功的原因,也是现代貂蝉如此失败的原因。因为过去的貂蝉善于勾引男人,具足了一个让男人为之痴狂,为之赴汤蹈火的的女人所有的特点,而现代的貂蝉却容易被男人勾引,而且给得太多太快,具备了让男人很快对她倒胃口的一切因素。

试想三国演义中的貂蝉若很快就被吕布弄上床,在床上摊出底牌要求吕布冒险帮自己父女杀董卓,吕布会怎么做?当然是花言巧语应付着,先解决了自己的欲望再说。反正对于这类胸大无脑,只会一味容纳却丝毫不会驾驭男人的女人,只要哄着骗着,能够满足自己就行了。反正没给你做任何实在的事,你不也早已投怀送抱了吗?那何必自己还要冒着生命危险帮你们除掉自己的干爹?完全没理由啊!如此一来,最后的结局也就可想而知了。当然是吕布玩够了貂蝉就一脚踹开,信誓旦旦地表示与干爹共进退,绝不走改旗易帜的邪路了。

戏演到这个份上你还怎么说?当然现代吕布比过去的在小处上是更狡猾了,可是现代貂蝉与过去的在大处上根本就没法相提并论。本来好好一出“凤仪亭”,现在居然被演成了令人作呕的黄片。当然不是说过去貂蝉的戏没有床上镜头,不过人家毕竟成功执行了王司徒的连环计,利用温侯除掉了元凶董卓,功德圆满了。只要大处过得去,小处完全可以帮你一床锦被盖住。大处都不行了,小处还拿什么来盖?

为了给女主角貂蝉充分露脸的机会,硬是把群雄挡在虎牢关外,充分让貂蝉表演。结果如何呢?吕布被干爹董卓给废了,貂蝉还有戏吗?其实现代吕布是个小处精明,大处愚蠢的十足的笨蛋。他以为自己玩够了貂蝉,始乱终弃一脚把人家踹开,投向干爹董卓的怀抱就有奶吃了。根本就没想到自己本来就是给貂蝉当配角的。貂蝉都没戏了,他吕布怎么可能还有戏呢?当然要被废掉了。无非是借董卓的手而已。

接下来这戏怎么演?董卓是肯定要灭掉的。“千里草,何青青?十日卜,不得生”嘛。否则这预言还怎么应验?可现在貂蝉演砸了“凤仪亭”,借吕布之手除掉董卓已经不可能了。那就是另外一种演法了。按照三国演义的套路,如果王司徒的连环计没有成功,那么接下来应该是群雄起兵讨董卓,挥师入关斩元凶了。

本来我是不想再说眼下这出戏了。连紫霞的影子都没看见就已经被人家说成是祥林哥,我也太亏了。不过比我更亏的是王司徒。本来剧本安排得非常精彩,连环计也很厉害,谁想关键时刻貂蝉不给力,爱吕布爱得不可自拔,演情不演义了。最后被人家玩了,踹了,还反过来为吕布说好话,哪里有半点剧本上貂蝉的影子,十足是个现代派的痴情女子嘛!

有道是旁观者清,别以为旁人都是笨蛋。说得好听点的,说你家貂蝉小姐很傻很天真;说不好听的,那就说貂蝉家教有问题了;说得更难听的,就说你王司徒贪图富贵,卖女求荣了。干女儿不争气,给她安排了好好一出凤仪亭演成这样,你让王司徒一肚子苦水往哪儿倒?

当然了,貂蝉没戏不是说三国演义就演不下去了。虎牢关三英战吕布,吕布就相当于虎牢关。吕布一废,虎牢关也就破了。群雄入关,董卓照样免不了点天灯的下场。我想后面大致是这个情节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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