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5年6月4日,香港,在維園入口一帶,軍裝和便衣警員的人數比在場採訪的記者還要多。©麥燕庭攝
在第六个港人不能在维多利亚公园(维园)公开悼念“六四事件”的日子,警方未有放松把“可疑”人物强力“护送”离开维园所在的铜锣湾区一带,无论你是有花无花、有烛无烛、身穿黑衣灰衣还是黄衣,记者目击至少有10人被送上警车带返警署。但掌权者防不胜防的,是自由受限的市民的创意悼念和抗议方式,包括乘电车来回维园献白花、暗骂警员的“食蕉”、跳出蜡烛框框的6朵和4朵不同颜色花朵……。
与过往五年不同,今年的6月4日是一个下雨天,途人少了,特意来铜锣湾和维园的目标人物少了,但警方没有放松戒备,继续高调地动用两架剑虎齿装甲车和数百警力,当中包括穿上战术背衫的军装警员;只是被强硬带返警署的市民人数较往年少了,因为警方把他们就地解决--“护送”他们往地铁站离开该区,声称约了人在区内吃饭的富商刘公子、手举前苏联总理戈尔巴乔夫语录的鸠鸣团成员吴伯、手持白花的黑衣妇人、面对提问只管哭的花衣少女均一律同样对待。
较有“吸引力”的,便直接押上警车带往警署,让他们无法停留回应记者提问,这包括声称前往游水路经维园的行为艺术家陈美彤、昵称“女长毛”的社运女将雷玉莲、面向支联会过往举办烛光悼念晚会大台方向垂首默站的外籍男子、两名手持鲜花的穿校服少女、腰挂驱蚊灯以代替蜡烛在维园前默站的中年妇女、独坐公园长“碌”手机的年轻男子、拒绝应警方要求离开维园范围而与警方发生推撞的大专生、手持电子蜡烛静坐长椅的男子。至於吸引力的标准,自然是警方说了算。
癫:“女长毛”一小时内两度被押返警署超渡要先经警方上级批准
当中,雷玉莲更是破天荒地在一小时内两次被族上警车带走笃信佛教的她向本台忆述说,她要在这特别的日子为六四死难者超渡,故只是穿上写有喃呒阿弥陀佛字样的浅色T恤到港岛铜锣湾,当她欲走出地铁站时,已被十多名警员拦截,指她“可能”引起混乱,随即一路“护送”她上警车;到了湾仔警署後,经警方确认不是要拘捕她以及知道她下一站会到九龙旺角区继续超渡时,便放她离开。
岂料她到达九龙旺角朗豪坊十五分钟左右,便又被警方带返附近警署。扰攘一轮後,她再度获准离开警署,於是她又返回朗豪坊进行超渡。谁知在场警方不单要搜查她的随身物品,搜查时更不许记者拍摄,一名正在执行公共职务的警员竟指责记者在场拍摄是侵犯他的私隐,令记者大为光火,并与其发生口角。当确认雷没有违禁品後,警方更声言要向上级请示方可决定是否准许她双手合什地绕场而行作超渡。她事後仍气愤地说,她从来未试过被搜查,遑论双手合什地超渡也要警方批准,直骂警方“癫成咁!”(如此疯狂)。
市民:警方强行把人带离场实属无理食蕉36分钟表悼念
骂警方的还有一名在铜锣湾被无故截查和监视的黄小姐,一身黑衣打扮的她,被搜查随身物品并放行後向记者表示,她原意来购物吃饭,但看见警方在没有法庭手令的情况下强硬把一些六’七十岁的长者送走,实在太没道理,“人家没有自由留在这里的吗?过往香港不是这样的。”她於是留下来看看警察会否做“坏事”,其间惹来警员监视,甚至偷听她与朋友的谈话内容,她於是反拍那些便装警员,其後便被七、八名警员围着截查。
对当局表达不满和兼怀悼念之心的,还有在场食蕉的张小姐。她手拿一条香蕉,站在维园外望着警员慢慢吃,引来後者查问。她声称刚巧路过,肚饿了,便停下来吃蕉。警员离开後,她向记者表示,会吃足36分钟,否则难消化。今年是六四事件36周年,而“食蕉”在广东话中有多重含意,既指“保安”,亦有“食屎”的意思,引来不少记者会心微笑。
隐晦悼念刘家仪:既无奈亦高兴
至於明令不许踏足铜锣湾区和不想与当局硬碰者,更是各出奇谋地悼念。以天安门母亲运动成员刘家仪为例,她便乘坐电车11次,每次经过维园时,便一手拿蜡烛、一手持白花地在车窗处展示,当作悼念。她向本台解释,以电车车费计算,11次便是36.3元,寓意六四事件36周年。据了解,坐在交通工具上、经过维园时悼念的,还有因为处理前支联会副主席邹幸彤脸书专页而被指煽动的牙医李盈姿。
对於要如此隐晦地悼念,刘家仪认为,既无奈,亦高兴。因为自己和香港社会都面对不少掣肘和法律以外的红线,惟有无奈地以这个方法履行自己坚守的承诺;但另一方面,亦高兴地看到港人已跳出固有框框去悼念,这在社交平台最为突出,例如贴出“6”和“4”的汽球在维园飘扬、64门牌、不同颜色的6朵花和4朵花,已不再局限於蜡烛。
也许,这就是邹幸彤宣布在狱中绝食36小时所言:“相信大家也会有各自的方法去铭记(六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