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革期间,我也有类似“打砸抢”的违法行为。
那是在学校里的最后日子,几乎所有的学生都成了逍遥派。我在学校还保留有一个铺位,终日无事,就想找些书看。一日听说有人从学校的图书馆能拿出书来,就和一个同学来到校图书馆。只见图书馆门窗早在文革一开始就用砖头砌死,没有打开的痕迹。我们想从隔壁房间的顶棚进入图书馆,费尽力气,拨开苇席,上去一看,隔墙的间隔一直砌到屋顶。十分沮丧地回到地面。但无意中在关门的时候,发现内开的屋门后面有一个大洞,通往隔壁的图书馆,我们笑话自己的空降计划,佩服打洞的鼹鼠这个洞口开得巧妙。
门窗砌死,没有光线,图书室里面黑洞洞的,我们凭借着火柴摸进隔壁。黑暗中只感觉脚下都是书,显然有人捷足先登了。我们用手在架子上摸书,薄的不要,只捡厚的,划火柴看一眼决定取舍,不要的就随手又扔在脚下。黑暗中,突然听到有动静,心里骤然紧张起来,黑暗不可怕,有人在黑暗里,令人恐惧。踩在书上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从来人打开的手电光中,我们认出是一个高我们一级的同学。“好书不多了。”他算给我们打了个招呼。于是彼此心照不宣地继续各自的行动。
我们还是挑了不少好书,我看了很久。这是因为我们学校的图书馆的藏书全市中学里是数得上的,这得益于管图书的一个叫任宣尤的老师,记得他是北大或者是人大哲学系毕业的,没有家或者家在外地,他独自一人住在教学楼的一个楼梯间里,工作很敬业,馆藏书的选择当然很有品位。
以后又进去了几次,但感觉脚底的书越来越厚,好书几乎没有了。不久那个洞被补起来了,补不补意义不大,没有好书的图书馆再没人光顾。
临下乡前,校革委会出了个告示,动员公物还家,我将我拿的那些书还给了学校,记得总务主任说了一句让我欣慰的话:这些书到了你们这些高年级同学的手里才算保存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