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9年11月,梁化之在秋林召开“民青”常委会扩大会议,讨论牺盟会内部的一些问题。参加会议的人有牺盟总会负责人牛荫冠、二战区政治部秘书主任刘岱峰、决死二纵队政治主任韩钧以及张亦山等十余人。刘、韩二人的妻子张玉梅、张玉兰是亲姐妹,再加上思想接近,观点一致,所以会议一开始,他们就对张亦山进行严厉批判。这让张亦山面红耳赤,梁化之非常生气。后来,当与会者要求对张进行处分时,梁化之终于坐不住了,他说“这样的会我不能主持”,便拂袖而去。随后大家又把他拉了回来,终于作出撤销张亦山“民青”常委以及政治部的职务,并把他派到晋东南去。
会议以后,梁化之因为不放心韩钧,便把韩留在秋林,不让他返回部队。但是,韩钧因为另有所谋,还是不辞而别操小路返回驻地。1939年12月12日,也就是西安事变三周年纪念日,韩钧发表通电,痛斥王靖国、陈长捷等人勾结日寇进攻决死二纵队。同时表示,决死二纵队全体指战员为了抗战到底,誓死讨伐王、陈叛军。王靖国是第19军军长,陈长捷是第61军军长,二人是晋绥军的核心人物。他们与决死队常有摩擦是可能的,但是说他们勾结日寇,卖国求荣,却言过其实,绝不可能。另外,韩钧还给阎锡山写了公开信,其中有“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等语。
面对这样一种局面,梁化之非常难堪。一方面他是牺盟会、决死队的主要领导人,与王靖国、陈长捷等老派军人有矛盾;另一方面他也知道,薄一波、韩钧是共产党人,他们迟早要和阎锡山彻底决裂。如今韩钧通电只是一个信号,它意味着这些人已经开始行动,这对于二战区来说无疑是釜底抽薪、走向分裂。
面对这样一种局面,父亲也很痛心。他认为你韩钧反对王靖国、陈长捷是可以的,但不能反对阎锡山。因为阎锡山是抗日的,是支持牺盟会、决死队的,所以他不赞成这种亲者痛、仇者快的行为。基于这样的认识,父亲写了一篇文章,批评韩钧此举是盲目的冒险行动,希望他能够顾全大局,团结抗战,使问题得到和平解决。梁化之看了以后,把它印发各地,希望消除影响,扭转局面。
这一事件被称为“晋西事变”,亦称“晋西政变”或“十二月政变”。十二月政变以后,牺盟会的人分别去了晋东南和延安。第二年一月,梁膺庸也带领一部分民族革命大学的干部学生前往延安。于是梁化之便派父亲到民大收拾局面。
父亲到了民大以后,发现还有一些人想到延安去。当时父亲虽然不同意这些人把二战区与延安对立起来的看法,但他认为应该尊重自由意志和个人选择,所以他给那些想去延安的干部学生开了路条,先后送走一二百人。这件事引起梁化之的不满,不久梁命令民大从距离延安较近的陕西宜川迁到韩城。
文革中我曾经问父亲“当时你为什么不去延安?”他说:“如果我去了那边,还能有你们?”1949年以后,父亲在大会小会和各种文字材料中,都反复检讨自己有浓厚的家庭观念和封建思想,这显然是同一件事的另一种解释。
2021-12-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