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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河月】命运

每个人都被放在一个命运里,就如被刻在石头里一样,在各自的命运里动弹不得。这某一段时间只能呆在某个地方,做某些事情,与某些人往来。一切都像一个程序一样被设定,都像电影一样预先安排了情节。

回想自己的学生时代,现在觉得最遗憾的不是没好好用功读书,而是没有尽情地玩,不是没有听父母老师的话,而是没有做一个随心所欲的“坏孩子”。没有大胆地按照自己的想法去活着,而是虽然并不情愿却依然循规蹈矩地按照父母和老师的意愿,在家里与学校这两点一线之间长年做机械运动,学那些枯燥乏味的东西,做那些令人厌烦的作业,应付那些没完没了的测验与考试。而自己作为一个人存在的价值,所受到的评价却被扭曲为那些测验与考试的得分。即使是在长大之后的今天,也不过是换了另外一种方式,以收入与社会地位来衡量罢了。人生一世,难道就是为了这个而活的吗?

我羡慕幼时被叫做“三法师”的织田信长,羡慕他的顽皮,羡慕他的淘气,羡慕他的大胆,羡慕他可以放手做自己想做的事,羡慕他有一个随心所欲的命运。尽管他那四十九年的一生并不算长,然而他却有勇气为自己而活着,去做那些别人连想都不敢想的事。

我本来并不是一个勇敢的人,原本没有当一个“坏孩子”的勇气。然而因缘造化,却让我成了一个“坏孩子”。于是我终于从一个“好孩子”的角色中解脱出来了,我可以不必再不情愿地扮演一个“好孩子”的形象,从此我可以想那些“好孩子”不敢想的,说那些“好孩子”不敢说的,做那些“好孩子”不敢做的。因为我已经不需要再证明自己是一个“好孩子”,我已经从那块叫做“好孩子”的石头里蹦出来了。

当然我也没必要让自己再陷入那块“坏孩子”的石头里去。我就是我,不再是你们以为的“好孩子”,也不是什么“坏孩子”,只是不在令我感到窒息的石头中罢了。

命运固然是禁锢我们的石头,然而也并非牢不可破的。只有当我们自己这颗心认同了自己所在的这块石头,我们才真正被变成了石头,因为我们已经被石化了。可是一旦我们这颗心开始复苏,我们真正的生命也随之开始复活。当我们从石头里蹦出来之后,我们就不再是被刻在石头里面的人,而是一个个活生生的生命了。

过去的我曾经想扼住命运的喉咙。不过当我的心变得比命运更冷之后,我却改变了想法。把这块叫做命运的石头捏得粉碎也不算什么大本事。如果有必要,固然可以把这石头捏得粉碎。不过似乎也没必要为了证明自己的本事而做。对于一个已经从石头里蹦出来的生命来说,已经与石头没什么关系了。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才是更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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