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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海:4月12日我被大连警察群殴经过

附:梁小军 :大连的四·一二

感谢大家对我(程海律师)和韩志广律师被大连市警察殴打的关注和声援。现在我脸頰肿消了一点,但右上眼角出现青紫,右肩疼痛活动受限。我将立即采取以下法律行动:

1、 向各上级检察院控告涉案警察非法拘禁罪、非法搜查罪和报复陷害罪(之前代理控告过包括中山分局局长在内126个警察徇私枉法罪)。

2、 行政复议或诉讼大连市公安局非法拘禁、非法搜查辩护人违法;赔偿医药费、误工费等损失;确认该局人员驾驶无牌照轿车行为违法,责令纠正。

3、 给上级公安部、厅,各上纪检委、政法委去律师函,要求严肃查处本案违法行为和违法人员;如不作为,可提起不所为之诉。

4、致函北京和全国律协、北京市司法局,要求依法依约采取行动保护律师执业安全;不作为可考虑问责或不作为之诉。
     
附:在大连被殴打和被非法搜身经过

我(程海律师)受托担任大连市潘秀清利用邪教组织破坏法律实施罪一审辩护人,被告人共13人,主要犯罪事实是帮他人安装卫星接受天线接收国外新唐人电视节目。辩护律师还有北京律师梁小军、王全璋、韩志广、郭海跃。大连市中山区法院原通知4月12日9点30分在借用的大连市中级法院第6法庭开庭。4月11日晚八点半承办法官梁永国来电话称,因被告人之一汪涛的辩护人大连律师李某解除委托不再担任辩护人,决定延期审理。经了解,李律师是接大连市司法局要求他不能做无罪辩护的命令后,无奈当日和当事人解除委托。
 

关押程海等人的粉红色大巴 (郭海跃摄)

搜身后拉程海韩志广回大连中院的司机

搜身后拉程海韩志广回大连中院的无牌车

4月12日8时58分,我给梁法官去电话,要求该院出具延期审理通知书,防止变故造成律师未出庭严重失职,他答应,我们立即过去。9点多,我们赶到中山区法院,大厅接待人员说他已经到中院汇报延期开庭的事。怕出现仍然开庭律师未出庭的严重后果,5律师和其他亲属辩护人分乘两辆轿车去大连市中院找梁法官,并核实是否开庭。我和韩志广律师、亲属辩护人华彩霞三人乘一辆车。约9点30到中院法庭楼的南大门外东路口,看见有几十个警察和便衣把守,有几辆警车,一辆大巴警车。我们从东往法庭楼方向进去,便衣拦住,我们说是律师来开庭,他们仍不让我们进去,我们据理力争,要进去见梁法官和看是否开庭,他门问是否到第6法庭的,我们说是,立即就上来6个人,两人一组,把我们三人强行架到停在路边一辆临时囚车(喷有“大連觀光”字样的粉红色大巴车,车牌辽BE7362,),交给车里的人。大巴车里有男女十几个警察,大部分穿警服。有两三个警察把我押到最后一排座椅上,那里空间最大,便于操作。为首的是50岁左右警号为202297,和三个1.8米30岁左右的便衣,要我交出手机,我说你凭什么要我交手机,他们说得配合,我说违法行为公民没有义务配合,他们就上来三四个人,对我拳打脚踢,202297拼命拧我左手腕,另一个小伙子拧我另一只手,一人抢我口袋里的手机,其中有一个1.8米以上很壮的人,按我的头,对我头打了几拳,把我右脸颊打肿,右嘴唇也打肿,粘膜打烂。抢去手机觉得我不服从他们,不解恨,又对我持续打了约10分钟。前后打我约20分钟,换了3批人打,共6人参与。后来大巴车又押上来2个参与旁听的女士。过了不久大巴车就开了,两个1.8米30岁的便衣小伙子,分坐我两边一直分别抓住我两只手。我对他们说,我已经是60岁的人,和你父亲一样年纪,对待父亲也是这样?左边一个方脸的小伙子说,爷爷也这样!大约30分钟,车开到海边门口牌子大概叫“大连市市委团校”里的一大块空地上。场地上有男女四五十个警察,有十几个穿特警制服1.8米以上的个。院子里已经被押进来几十人(估计是不知道延期审理来参加旁听的人),都在被搜身。下车后就排队等搜身,我们三人先是搜华彩霞和韩志广律师,最后搜我。搜我的是3个1.8米30岁穿便衣的男人,带上白薄纱手套,对我浑身上下仔仔细细搜身,翻出每个口袋里的东西,搜衣服每一个地方,把公文包里的东西全部翻出来,把身份证和律师证拿去登记。搜身过程中,一个人掐住我的脖子死劲往下按,从车上夹持我的一个长脸的小伙子,一直把我的双手拧到身后。两个穿黄色春秋夹克的人指挥,其中一个约1.75米高,另一个约1.65米40岁左右,稍瘦,长方脸略白,短平头发型。搜身完后约15分钟把东西扔还我们 ,派两个约50岁1.70左右光头较胖的便衣,开无牌照乳白色捷达旧轿车拉我们回大连市中级法院门口,到时约11点半。出来后,我和韩律师的手机一直被IP电话000196852202等不停地打入骚扰,几乎无法与外界联系,王全璋、梁小军律师电话也不断受到这样的骚扰。

我的右脸颊、右嘴唇被打肿,里面粘膜打烂,左手腕和脖子疼痛,右肩部软组织严重挫伤,难以抬起,风衣袖和公文包被扯坏,裤子后档被撕开一尺多的口子。下午去大连市的医院体检,骨头没伤,脸、颈、左手腕、右肩软组织严重挫伤。

除了殴打我的202297号、五个1.8米的30岁便衣警察、指挥202214和20426,搜查我的三个1.8米30岁左右、指挥者1.75米的人和40多岁1.65米的平头,两个50多岁胖便衣外(共15人),华彩霞还在搜查现场看到大连市公安局国保支队长陈欣、副队长焦健等人。根据以上事实以及知情人介绍,这次行动是大连市公安局组织的。

至于被殴打的原因,可能是大连的部分警察痛恨我们为被告人做无罪辩护,从心底里认为这些人不应当获得依法辩护,以及我代理控告了大连126个警察办理本案涉嫌徇私枉法罪,打击报复。这也反映他们反对和恐惧法治。

被殴打和搜身过程中,没有人任何人出具拘留、拘传、搜查等法律文书,没有人出示警察证,没有人告诉为什么这样对我们和其他旁听者。这个过程中我反复说你们无法无天,践踏法律,但这些人面无表情不做任何回答,我行我素,好像根本没有法律一样,这哪里是什么公安,分明是穿着警服的黑社会!如果不是亲身经历,我难以相信这是真实的。  
 
这是一次严重侵犯律师和辩护人诉讼权益,严重践踏律师法、刑诉法和警察法的法治事件,应当坚决追究违法犯罪者的法律责任。

梁小军 :大连的四·一二

 4月12日下午,我和全章律师去大连看守所分别会见了各自的被告人,确认中山区法院上午没有秘密开庭;程海律师去医院验伤看病,诊断是肩膀软组织挫伤,他现在右臂抬起困难,面部和口唇都有挫伤,开了药回来。

    几天前程海律师、全章律师和我分别接到大连中山区法院电话和开庭传票,通知我们4月12日上午九点半在大连市中级法院第六法庭开庭。这是一个13个人的案件,和全章律师在江苏靖江辩护的案件同样的罪名——组织、利用邪教组织破坏法律实施。

4月11日早晨,全章律师、程海律师、郭海跃律师、韩志广律师和我分别抵达大连。

4月11日上午,程海律师和全章律师去中山区法院阅卷。下午,我们一起去大连看守所会见了各自的被告。我和程海律师拿的是以前会见被告人时让其本人签的委托书,大连看守所办理会见的警察无所适从,以没有委托人身份证复印件和委托书没有盖律师事务所章为由,拒绝我们会见,程海律师当即指出看守所违法。一番交涉之后,看守所还是让我们见了。

晚饭之后,我们各自准备第二天的辩护意见。晚上8点多,接到中山区法院本案承办法官电话,通知我们,因有辩护人退出辩护,为保障被告人权利,第二天的开庭取消,何时开庭,另行通知。事实上,据我们了解,本案其中一个被告人的辩护律师是大连本地律师,从几天前起,他不断接到来自律师事务所和律协的电话,建议他退出辩护;如要参加辩护,不能做无罪辩护,并要提前将辩护词送律协审查;要求他如当事人自己不认罪,他要立即退庭。在这种压力之下,该律师不得不退出辩护。

虽我们在电话中对法官提出了口头抗议,但法官告诉我们他也刚刚接到通知,只是转达一下而已。争辩无效。基于对公权力的不信任,我们决定第二天去法院领取不开庭通知。

4月12日早晨,我们分乘两辆车去中山区法院。路上,程海律师给法官打电话告知我们要过去领不开庭通知,法官说你们过来吧。9点20左右,我们到中山区法院,法警告诉我们,法官刚刚去中院汇报工作了。等候时,我们听到旁边一个律师说中院周边戒严了,不知发生什么事情了。我们担心他们秘密开庭,立刻乘车赶往中院。

我和全章律师、郭海跃律师的车先期到达,大连中院周围果然都已经设置了路障,几条道路都被封锁,路边遍布警察与便衣,停着警车、消防车和巨型的大巴车。我们下了车,走过一个街区来到法院附近。想往法院门口走的时候,被几个便衣拦住不许我们过去,对法警说我们要开庭,法警让我们走侧门进去。我们于是站在路口等程海律师他们,打第一个电话他们说在路上,再打电话就没人接了,再打则显示关机,韩志广律师电话也是如此。我们估计他们已经被限制自由。

在等他们的时候,我看到有警察和便衣们不时间突然一拥而上,生拉硬拽妇女或白发苍苍的老太太上大巴车,大巴车上有警察在接应。我这才知道大巴车的作用。我拿出手机准备发微博记录这一切,立刻有一个警察过来,要抢我的手机,问我在干什么。我告诉他我在发微博,他让我删了,要看我发的微博。我告诉他我可以删除微博,但拒绝交出我的手机。这时几个人围拢过来,有便衣,有警察,问我们是干什么的,我们说我们是律师,他们要看我们的律师证,我说,在公共场所我凭什么给你看!拿出你的警官证来!一个手拿对讲机的便衣指着旁边的警察说他们穿制服,不用拿。我们说一定要拿。旁边一个穿便衣、戴眼镜、瘦瘦的年轻人立刻冲过来,亮出他的警官证给我看,他的名字显示他是又一个李刚。全章律师说,只有警官证不行,要想看我们的证件还要拿出手续。我告诉那些警察,你们现在不让我发微博,我以后也要发!僵持了大约四五分钟,他们散到旁边几步远的地方,看着我们。我们当着警察面,立即分别打电话给朋友告知我们的处境。

之后,我们试图通过安检进入法庭查看是否有开庭,但安检法警告诉我们第六法庭没有开庭,不让我们进去。

我们站在法院外面。暖暖的阳光洒落下来,街道上没有车来车往,但感觉到一个个被体制所僵化的面孔和眼神游走在我们身边,在注视着我们,不时盘查过往的行人或围观者。

11点多,全章律师打通了程海律师的电话。程海律师说他们已经获得自由,在回宾馆的路上。我们立即打车回宾馆,但并没有看到程海律师他们回来。等到12点多,程海律师他们回到宾馆,告知经过,我们立刻对程海律师的伤情和撕破的衣服、裤子、包拍照取证。

程海律师和韩志广律师陈述他们当日的遭遇:他们从与我们不同的路到法院。在法院正门,有几个便衣拦住他们,他们说自己是律师,要去开庭时,便衣们便让开了。但当他们刚进入法院大门,立刻过来几个警察,三个警察架一个人,不由分说,把他们架入法院旁边的一辆粉红色,车号为辽BE7362的大巴车中。程海律师被拉到大巴车的最后面,警号为202214、204262的警察在车上指挥,警号202297的警察带几个年轻力壮的警察和便衣抢他的手机和公文包,其中一个便衣挥拳打了他脸两下。程海律师说:我都六十多岁了,比你们父母岁数都大,你们就这么对待你们的父母吗?一个警察回说:你就是和我爷一样大也没用!

随后,大巴车将两位律师和另外几位被强行拉上车的围观群众带到大连付家庄附近的大连市委团校。他们被拉下车,强行搜身和搜包。过了一会儿,两位律师被放出,一辆没有牌照的捷达车将他们送回法院附近,释放了他们。而另外的围观群众依然在押。

从全章律师被拘到今天程海律师被打,接连发生的侵犯律师执业权利和人身权利的事绝非偶然:高智晟律师还在新疆沙雅监狱服刑;滕彪律师在石家庄被法警架着扔出法院;唐吉田律师和刘巍律师的“吊照门”被吊销律师执照;张凯律师和李春富律师在重庆江津被拷于铁笼;李静林律师在满洲里开庭的前夜在宾馆被抢劫;我在山东招远被拒于开庭的看守所之外,被流氓推搡……

这些律师受到公权力的非法对待源于他们代理辩护的同一罪名的案件——组织、利用邪教组织破坏法律实施罪,而这一罪名笼罩之下的是一群良善,却被宣传工具妖魔化,持续受到十四年迫害的人群。各地公检法在政法委率领下,模范地践踏着刑事诉讼法的实施,不但从未被追究,反倒立功受奖,升官发财。这给了他们打压为这一群体辩护的律师的底气。他们揣测上意,以为自己已然获得了打压律师的天然正义。法律?别和我讲法律,法律不是挡箭牌!

这些辩护律师的遭遇不过是这一群体遭遇的折射,这些辩护律师的所受的打压比起这一群体所受的打压要轻得太多太多了。

十四年,他们忍受着妻离子散、家破人亡的痛楚,他们没有放弃信仰;十四年,他们生活在随时被抓捕、被酷刑、被劳教、被判刑的恐惧之中,他们没有放弃希望;十四年,他们面对着被蒙蔽人群的不解和冷漠,他们没有怨恨;十四年,他们被抄家、被抢劫、被欺凌,他们没有选择暴力抗争。你也许不认识他们,但他们就生活在我们周围,在一个专制集权的国家,和我们同呼吸共命运!

他们还生活在我们可能一生都不会进入的地方,如黑监狱、劳教所、看守所、监狱,他们在那里坚守信念,帮助别人。我曾经见过许多从那些地方出来的朋友,谈及对他们的认识,都是由衷赞叹。在北京大兴新安劳教所会见华涌的时候,华涌对我说,以前他不了解那些信仰者,但在劳教所的经历让他认识到这些信仰者是那么善良,他们只要自己有钱就一定会帮助那些没有生活来源的人。

十四年来,一直有律师在帮助这个群体的人,为他们做无罪辩护,从法律和事实上反复强调,他们的信仰和抗争并没有伤害任何人,没有危害社会,他们并不构成被指控的罪名。

大连的案件还会开庭,我们还会来大连为他们做无罪辩护。届时,我们将邀请知识界关注,邀请公民介入,邀请更多的律师参与,邀请国内外新闻媒体采访。现在,是反思的时候,是醒悟的时候,更是相互声援的时候。

让我们在四五月份的大连,面朝大海,共候春暖花开!

 

附:

1、本案案情简介

车忠山、朱成乾等十三名被告人都是法轮功信仰者,他们为了谋生,一起去给别人家安装卫星电视接收设备。此卫星电视接收设备可以接收很多国外的电视台,其中包括“新唐人电视台”。

大连市公安局中山分局以“新唐人电视台”是法轮功宣传工具,车忠山等人是在传播法轮功为由,于2012年7月7日刑事拘留了十几个人(后有部分人放出),形成此案。

2、华涌,男,辽宁营口人,画家、艺术家。

2012年6月4日,在天安门金水桥畔表演行为艺术,用指血在自己脑门书写数字“64”,而被刑事拘留,后被北京市劳动教养委员会劳教一年三个月,先羁押于北京大兴区新安劳教所。

华涌对劳动教养不服,对北京市劳动教养委员会提起行政诉讼。北京市西城区法院至今一直未予立案。

梁小军于大连,2013年4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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