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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年就是那一锅汤

如果青年是小炒,老年是清蒸的话,那么中年就应该是汤了。尽管没有小炒的活色生香,也没有清蒸的原汁原味,但由于是汤,家里的炉子是旺的,心是暖的,而人是有盼头的。汤有五味杂陈,也有朗朗乾坤,还有金戈铁马,以及小桥流水人家。但无论哪一种,都像唐人张文收所说,“倘随明月去,莫道梦魂遥。”

青菜汤,也许是世间最不能割舍的汤了。来得自然,去得也风光。就如青青一把茼蒿,让人想起的是杜甫穷困时得食此菜的宽慰,也才有了“杜甫菜”一说。当然白菜汤是最不能让人忘怀的汤,几粒豆腐下去,一如灯火阑珊,蓦然回首,令人拍案叫绝。就连苏子也忍不住地会赞叹,“白菘似羊豚,冒土出熊蟠。”至于菠菜汤,就更不用说了。从故乡到异乡,一路由西域走来的波斯菜,不仅成了中土道士们的化丹解药,甚至落难的朱元璋吃了以后,都终身难忘地叫做“翡翠白玉汤”。

最古道热肠的汤,当属三鲜汤了。姣白的玉兰片,含羞如赧的火腿片,再加入了黑木耳,随即就有了“道是无情却有情”之味。而当凭一个鲜,却又会让人生出许许多多的恍惚来,像是溪中流转着的自在,风中摇曳着的清凉。只有“情到深处无怨尤”堪比,完全是一幅“人间事亦尔,不独燕营巢。”就像南宋人林洪所说,“采芙蓉花,去心、蒂,汤焯之,同豆腐煮,红白交错,恍如雪霁之霞,名‘雪霞羹’。”

酸辣汤,最具个性的汤,酸得张扬,辣得酣畅。夏天可吃出其凉,冬天可品出其暖,真正的名副其实也。让人心生欢喜,以至“守着窗儿,独自怎生得黑。”不过李渔却是对笋独有情钟,“至鲜至美之物,蔬食中第一品。肥羊嫩豕,何足比肩?凡食物中不论荤素,皆当用作调和,菜中之笋与药中之甘草,同是必需之物,有此则诸味皆鲜,食笋而遗肉。”

所以人们才说,“三日不吃酸,脚就打踉跄。”还说“无椒芥不下箸也,汤则多有之。”可见其真实写照,如此的浩然之气,乃人中之子。当然汤也有纠缠,就像紫菜和蕃茄鸡蛋葱花的交织。而汤的情,有时就是大枣和枸杞的相望了。至于玉柱和红豆的过往,则会让人忘却的是万事休的尴尬。当归和丹参的上场,就是烦恼和惆怅了。

总之,因有了汤,世间也就有了希望,也才有了南北朝人谢朓说的“远山翠百重,回流映千丈。”就像茴香汤,一捧青,无论是秋高气爽,还是神采飞扬,都如唐人张泌所说,“别梦依依到谢家,小廊回合曲阑斜。”那一锅汤,煮尽江山无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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