习近平上任后多次强调要打击腐败
近年不断蔓延的腐败一直是执政的中国共产党最为头疼的一个问题,最高领导层不断警告,如果腐败问题不能得到有效遏制,可能会有“亡党亡国”的危险。
中国反腐的主要制度化手段是利用党内部各级纪委的常态化监督加以实施,但各级纪委由于在行政级别和实际权力上要低于本地区或本单位的党和行政方面的最高领导,因此在实际反腐操作中投鼠忌器,不能有效发现和惩治腐败官员。而上一级的纪检部门和官员也往往由于信息不畅和本级党政一把手的干预,不能够实行有效和公正的反腐败。
在2008年中国政府为了应对世界金融风暴而推出的4万亿大规模刺激政策以后,由于体制上缺乏有效的监督,与基础设施建设和其他大型投资项目有关的官员腐败和社会腐败成大规模上升趋势,用意原本良好的凯恩斯式救市政策在中国演变成了政府形象的恶梦,官民对立因为不透明的刺激项目和不断攀升的三公消费而在2009年以后呈加速上升的态势。在这种严峻形势下,新一届领导层必须变革反腐手段,以遏制住可能失控的腐败,挽回执政党的形象。
巡视组
最近一轮的反腐风暴从中央派遣10个巡视组到地方和部委、国有单位开始。有关资料显示,所谓中央巡视制度正式建立不过10年时间,近期得到了大发展。
然而,此类中央派大员到地方反腐的实践在中国古代历史上屡见不鲜,巡视组组长颇似历代手持尚方宝剑的钦差大臣,得到皇帝的特殊授权,可以对封疆大吏和皇亲国戚动刀。这些当代的钦差大臣都是退休了的正部级高官,由于已经退休,所以在政坛生涯上的顾忌较小,可以碰硬去“打老虎”。
从6月首批进驻的地区和单位来看,大多数是腐败高发区或民众反响强烈的地方,如近年曝光度颇高的重庆市,贪腐大案要案频出,以及水利部和中国进出口银行这些大量涉及巨额国家投资项目的部门,都赫然在列。
巡视组的威力似乎不可小视,在进驻享有税收减免、财政补贴的中储粮总公司没多久,其直属粮库便发生大火,这不禁让人联想到热播剧《天下粮仓》中清代官吏为掩盖亏空而纵火烧仓的片段。与古代钦差大臣不同的是,这次巡视组表示要发动群众,不仅公开了电话和邮寄地址等联系方式,而且会走访下属单位,私下和个别群众约谈,了解领导家庭财产状况、子女经商等敏感信息。
虽然10个巡视组刚刚开始稽查,但可以预见的是,在民怨沸腾的形势下,这些钦差大臣一定不会空手而归,极有可能会有省部级的“大老虎”被揪出来。然而,从长远来看,巡视组不能根本解决腐败问题。
首先,中国体制内权力寻租空间很大,腐败涉及的范围很广,而政府在管理体制、信息统计、帐目登记方面多有漏洞,巡视组作为从外地或外单位来的组织,很难在短时间内靠自身力量摸清情况,必须依靠被调查地区或单位所提供的各种信息为依据,在这种情况下,要想掌握不利于当地领导的隐秘信息是非常困难的。
另一方面党政系统中各种利益关系错综复杂,一些多年未能查处的腐败问题背后往往有强大的权力和利益支持,即便巡视组得到最高领导层的授权,但这把尚方宝剑能否砍下去还取决于对方的后台背景和利益相关方,调查结果往往取决于巡视组与被调查者和北京的最终博弈关系。中国的历史经验表明,尚方宝剑是可以随时收回的,这种授权并没有得到制度上的保障。
再次,巡视组本身并没有得到有效的监督。在巡视过程中,巡视组是否会与被调查者形成新的利益关系和默契,是一个不能被杜绝的问题。谁也不能保证巡视组成员甚至组长不会被收买并包庇贪腐,虽然组长都是退休官员,但不能保证他们在政治上就真的毫无顾忌。在错综复杂的官场利益格局中,巡视组成员往往会选择明哲保身,避免触及真正厉害的大老虎,落入选择性反腐的旧有模式。
网络举报
网络举报是近年来随着社交媒体的普及而日益兴起的民间反腐新模式,这种反腐形式的好处在于大众和舆论的监督得到强化,腐败一旦曝光便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减少了私下勾兑和包庇纵容的空间。
然而,在网络媒体被严格审查和管制之下,即便是网络爆料出来的腐败也可能是选择性的和一小部分,利益涉及方完全可以通过删贴、封网和媒体公关来将其化解于无形。网络举报更可能成为政治斗争的手段,人民对腐败的愤怒可能被利用为打倒政治对手的工具。
无论是派遣巡视组还是网络举报,都不是制度化的反腐,也就是说这些反腐的权力既没有在法律层面上得到确保,也没有实现专业化和职业化。换句话说,这些参与反腐的人员都是“临时工”。反观世界上廉洁指数高的国家,无不设立专业和独立的反腐机构,同时配备先进的技术手段严格执法,只有这样,才能在最大程度震慑和遏制公职人员的贪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