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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贺典雄的背影,我们的极限?

80年代的“乔布斯”、艺术家兼企业家、“CD之父”、当年鼎盛时期的日本索尼第三代领导核心——大贺典雄走了,死于日本9级大地震与拉登被毙之间,没引起媒体太多的注意。没有封面文章,连像样的讣闻和专版都罕见。昔日英雄倒下的背影略显寂寞,一如今天的索尼和日本。这种冷遇,让人略感寒意和不祥。

如今,苹果和乔布斯如日中天,索尼和大贺典雄当年的辉煌悄然褪色:日本战败投降之后,研究火箭的盛田昭夫和工程师井深大开创了这家公司,三代领导人都有着各自的里程碑:井深大的晶体管收音机、盛田昭夫的随身听walkman、大贺典雄的CD。30岁以下的人,可能不太知道索尼当年的辉煌了。想当初,80年代的索尼,风头之劲一时无两,相当于今天的苹果;盛田昭夫和大贺典雄,则是那个年代的乔布斯,连欧美人也为之倾倒。对此,今天已经牛气逼人的中国企业,仍然望尘莫及。

90年代之后,索尼也随着日本的太阳逐步下山。索尼和大贺典雄,既是日本的偶像,也是亚洲公司的符号,其成功至今仍是亚洲公司鲜有企及的高度、其失败,隐隐暗示着我们发展的极限。

50年代初,大贺典雄作为东京艺术大学的声乐系大学生,以其对音乐的执著和专业,指导索尼在音响技术上改进。这种艺术、科技、人文兼修的通才大学生,在中国,民国时期的清华北大西南联大都不少,如今恐怕已成绝响。我们的教育强项,是培养政工干部和流水线工人,可惜他们既搞不出索尼,也弄不成苹果。

索尼的晶体管收音机、随身听、CD,都曾经领一时风气之先,几度让美国人撅着屁股追。中国制造号称横扫全球,但代工和山寨仍是主流。所谓的中国创造,依然是一个传说。我们拿什么和随身听、CD比?是紧贴苹果的乐phone、乐pad,还是脑白金、蒙牛、双汇、富士康?为了掩盖自己的创新无能病,擅长玩文字游戏的我们,还专门发明了一个词:“微创新”。所谓微创新,微字应该念第三声:“伪创新”,或叫“萎创新”。

80年代末,在日经指数3万多点、美国媒体惊呼“日本占领美国”的梦幻时刻,作为《日本可以说不》作者之一、前帝国海军上尉、创始人盛田昭夫决定,高价收购美国标志性的哥伦比亚电影公司,大贺典雄执行这个几乎毁掉索尼的战略。千万不要小看这事,当时被称为“另一次珍珠港事件”。

在中国,娱乐业是被阉割的边缘产业,但它却是美国的核心竞争力。美国人爱玩,会玩,苹果、迪斯尼、影视业都是玩出来的大生意,还让全球人民交钱跟他们玩,而且它的价值远远超过娱乐产业本身。可口可乐、百事可乐这些,何尝不是美国娱乐业成功的延伸。可惜,即使是在日本成功包装了山口百惠的大贺典雄,也玩不转好莱坞,也许这是亚洲公司的极限。索尼重复了当年日本奇袭珍珠港的命运:一流的战术,末流的战略,最后大赔老本,绝地求生。

这几年,联想收购IBM的个人电脑业务、TCL收购汤姆逊的彩电业务、石油公司和矿产公司在国外找矿、光明老想着收购国外名牌,这些充其量只是大并购的预演而已。如果在未来两年,中粮企图并购可口可乐或百胜、华谊兄弟想买迪斯尼、中国银行欲吃下花旗、中投想拿下埃克森美孚,都不是天方夜谭。在泡沫里,一切皆有可能,只是醒来之后甘苦自知。然而,一个泡沫与另一个泡沫之间的主要区别,不仅是升得多高,更重要的是,破了之后剩下些什么。日本泡沫破灭后,留下了人均GDP达3万美元的市民社会,其他民族,不知是否也能如此幸运。

大贺典雄已走,曾经辉煌,壮志未酬。和像希腊神话里,拍着蜡做的翅膀飞向太阳的英雄一样,他具有夸父式的悲剧感和宿命感。有人担心,中国不要重蹈日本当年泡沫破灭的“覆辙”。其实,大贺典雄和索尼当年的背影,不是我们的起点,倒很可能成为我们的极限。未来很糟糕的一种可能性是:没爬到索尼和日本的高度、摔得倒比它更早、更重。

此刻,一群人在我身边走过,正在热议“中国模式为何能超过美国经济”,赞歌震耳,众声喧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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