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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位幸存地主的土改血泪

李曼,1929年生,原四川奉节县(1952年划归湖北)横石村洋沱坝人。土改时,他被定为地主,为此受尽折磨。幸运的是,他活了下来,一直到2017年才去世,享年88岁。

2016年,一个偶然的机缘,这位幸存的老地主,在他孤寡人生的迟暮之日,用清晰的语言,向采访者讲述了六十多年前他亲身经历和亲眼目睹的惊心动魄的一幕。从中可见,中共的暴力土改有多残忍,多血腥!

李曼的曾祖父靠开铁厂、煤厂、挖煤和搞盐运发了家。他有四个儿子,李曼的爷爷李孟洋是老大。

李孟洋生于1884年,1904年自费到日本早稻田大学学习医学,并一度参加了同盟会,结识了秋瑾、熊克武等著名人士。

李孟洋回国后,在曾任四川督军的好友熊克武的力邀下出任四川省第一届议员,但他很快厌倦了官场,弃官归隐。李孟洋回乡后,以诗书自娱,著有《扶桑求学记》、《婴育学》、《廉溪诗钞》、《廉溪杂议》等。

据李曼回忆,他爷爷酷爱收藏书画,曾四处收集珍本善本。回乡后,还特地修了一幢房子,农民叫花屋,共有三层九间,其中四大间全部用来藏书。

李孟洋收藏的字画中,有一幅20多丈长的白绘绫书画长卷(白绘绫是日本产的丝织品,完全是真丝),很珍贵,那是他留学日本的一个纪念品,上面是近百名友好的诗文,第一首诗是秋瑾亲笔书写的古风作品。

李孟洋极富同情心,为当地人办了不少好事。九·一八事件后,李孟洋对日本极其痛恨,儿孙辈有想从他学日语的,他即大声喝斥。

可就是这样一位有文化的爱国善良乡绅,在1951年的土改中却惨遭厄运,死于非命!

李曼回忆说,当时,土改工作组里面只有一个人识字,他说李孟洋收藏的书画是封建毒素,要彻底粉碎封建毒素。因此,天天派人来捎书去烧。李曼很心痛,想阻止,结果被抓去斗打。他们冲他吼:“这些旧意识的东西,这些反动的东西你为什么要珍藏起来?”

结果,李孟洋收藏的所有书画都被土改工作组烧了。由于书画太多,不得不找来10个人专门焚烧,每天都要烧几个小时,前前后后一共烧了五、六个月,全烧光了,光纸灰都挑了几百挑,挑去肥田了。

那幅珍贵的白绘绫书画长卷也在土改时被毁。

由于李孟洋是个读书人,不善经营,修房子又花了不少钱,到1951土改时,家业已败,家里仅有一担包谷和几担黄豆。就这一担包谷和几担黄豆,也被土改工作组抢走了。即便如此,他们仍未善罢甘休。有人说李孟洋从日本回来时带有70箱金子,于是工作组逼他交出来,天天斗争他,还把他妻子也抓去折磨。不久,李孟洋就被斗死了。

李曼回忆当时的情形说,“土改那年(1951年)雨多,雪也大。我爷爷被关在一个石房子里,又冻又饿,饿了两三天,最后把他丢在一个石头垒的巷子里,他就死在那儿了。那是1951年的冬天,他68岁。

当时我已经被关押在村上的农会里,爷爷在屋里躺了几天后,他们把我放回来埋他。”

更惨的是,李孟洋死后,连他的坟都被人挖了。当地人认为,母猪病了,要用人骨头烧成灰来喂,小猪要喂得肥,也要人骨头。于是有人就把李孟洋的骨头挖出来去卖钱,治母猪的病。

挨整的地主不止李孟洋。工作组为了逼金银、花纱布匹(棉花和棉花纺成的纱线),把所有的地主都整得死去活来,还把他们的祖坟挖得一个不剩!

上一篇讲述了李曼爷爷李孟洋在土改中的遭遇。

那么李曼自己在土改中又经历了什么呢?今天我们就来说说。

13岁时,李曼离开家乡到了万县的柏土坝,1951土改时他21岁,在柏土坝教书,当过教导主任,训育主任等等。

因为李曼出生地主家庭,土改时不准他留在学校,要他回家乡接受清算,他只得回到洋沱坝(当时叫横石村)。

按说李曼的父亲因为抽大烟,已经破产,家中无田无地,压根就不是什么地主,可土改中李曼却被评为了地主。

地主地主,顾名思义,指的是家里有地的人。李曼家没田没地,怎么会被评为地主呢?

李曼说,“满了18岁就要评地主,他们说我解放前在教书,没有劳动,是剥削。当时有个说法叫‘说理斗争划地主,互相评地划农民。’我回来后自己耕种那点土地,算不上什么地主,问题出在农会追‘浮财’。他们说我家里藏有3000斤黄金,于是我被抓到村上关起来,天天拷打,追逼金银。”

李曼哪交得出来3000斤黄金?别说3000斤,3两他都没有。可土改工作队的人说:“金子银子!你是个地主,怎么会没得金银?要拿出来!”

交不出来,那就用刑。在被关押的几个月里,李曼遭受了几十种不同刑法的折磨。

有一种刑法叫“苏秦背剑”。什么是“苏秦背剑”?就是一只手从肩上扭下去,一只手从腰下扯上来,还把手扭翻过来,这个手这么扭,这个手这样扭,扭过来后把两个手使劲一拉,用绳子把几根手指捆在一起。这种刑罚在李曼身上用了几十次。一捆就是几个小时。“那几个小时硬是受不了。”李曼说。

还有一种刑法叫“飞机下蛋”。就是把人捆在五根板凳中摇晃。手放在下面捆起,脚放在上面捆起,捆好后摇晃板凳,板凳是活动的,把人一摇,扯得人所有骨头要散架。尽管它整不死人,但能让受刑者痛得过火。这种刑罚李曼也受了好多次。

“背砖”也是李曼受过的一种刑法。它先是把人面朝下睡在板凳上,手扭到背后把一双大拇指捆在一起,再把两个脚的大拇指用麻绳捆得紧紧的,然后把板凳竖立起来,把捆手和脚的绳子从板凳头上挂下来,捆在板凳脚上。这一挂就受不了,人有那么重呀。这还不说,他还在背心上加砖,一块一块的加。“我曾经被加过12块砖!我的妈呀,受不了。这种刑受一次后两三天都吃不下饭。”李曼说。

再有一种刑法叫“猴儿扳桩”。就是用麻绳把两个大拇指捆在一根木椿上,木桩上破一条缝,加一个木楔子,再用锤子砸木楔,当场把指头整断了的都有。幸亏当地妇联主任同情李曼,把一根陈腐的麻绳交给行刑的民兵,捆上后,捶了几捶,麻绳就断了,再捆,“背砖”,再锤,又断。所以这一关他躲过去了。

土改时的几十种刑罚李曼都熬过去了,但最后有一种刑法却差点让他送了命。

“我永远记得那一天——我22岁的生日。”李曼说。

他们把他脱光,手和脚反捆在一根棒棒上,再用一根麻绳把他生殖器捆起。棒棒就当作一把秤的秤秆,生殖器就作为秤镐(秤秆上提秆的铁环)。另外,在脚那一头还挂一块石头,做为秤砣。捆他生殖器的麻绳上再接上棕绳,然后吊在树上。他全身加石头的重量就吊在他的生殖器上。就这样,李曼肚子里面的隔膜都被扯烂了,肚子里的血从肚脐眼直往上喷,不知道流了多少血。

眼看李曼性命不保,在场的农会主任动了恻隐之心。他说:“这是个才出林的笋子呀(即:一个年轻人呀),不应该把他搞死了。”他一手托住李曼的身子,一刀割断了绳子,把他救下来后,送到一个80多岁的老医生那儿。最后,李曼的性命总算保住了,但促使生殖器勃起的附睾却被扯烂了,“从22岁我生日那天起,我就‘残废’了,所以现在我是一个‘净人’(没有生殖能力的人)。”李曼控诉道。

讲完这段不堪回首的经历,李曼精疲力尽,瘫倒在椅子上。

这还没完。到了文革,李曼又被抓出来挨整。整人的人问他:“你怎么没死呢?”李曼说:“我当时想的是,‘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就这么一句话,差点又让他送了命。整人者说:“你留得青山在,你是还想来造反呐?”一顿暴打!李曼被打得昏死过去,躺在地上没有知觉了。这时,整人者又唆使村里两个人来整他。他们一个拿一把柏树皮,捆成很粗的火把,来烧李曼的眼睛。“他们说我土改时没有整死,文革中就要把我打死。我眼睛当时是烧瞎了,什么都看不见了。我在地坝上躺了一夜,天要亮时才有两个人把我拖回去。”

和李曼住一个院子的一个人同情他,请了李曼的学生青龙口医院的院长罗远明,和李曼的同班同学大水井的眼科医生冉玉清来救他。结果李曼人是被救活,眼睛也保住了,但从此只能辨清一、两尺内的人和物。

在李曼的家乡,土改时被抓进村农会的11个人中,只有他一个人活了下来,其他人全部整死了。

“土改时我耳闻目睹的刑罚和死亡多得很,死的人中大多数都是我们李氏家族的。”李曼说。

李斗寅之死

李斗寅是李曼祖父一辈的,毕业于北京大学,曾经担任龙门中心小学校长。

他家只有五担租子,土改工作组为了逼要金银和花纱布匹,给他定一个数字,要他按那个数字交纳。他哪里有。他交不出来,他们就把他抓去整。

李曼回忆当时的情形说:“我们关押在一起,给他用的刑叫‘裁肢’,这是我亲眼见到的!他们用一种叫做‘脚拿子’(音)的钢夹子来夹他手指,‘脚拿子’用脚踩,钢夹子就是用来扭铁、扭钢的那个夹子。他们把李斗寅的手指夹在钢夹子里,只有几分钟,手指先夹扁,骨头都夹断了,最后只剩一张皮了。人皮不容易夹断。

他们把第一节夹了又夹第二节,手指夹了两节才夹完。把这只手整残了后,再整另一只手。不光是手,把两只手裁断了后再裁两只脚。你想,夹那个肉和骨头,慢慢绞,一直把它绞断,要好久的时间,要痛好久。

一节一节地裁,裁断,所以,这种刑罚叫‘裁肢’。

李斗寅当时没有死,他的消化器官、呼吸器官还是完好的,不容易一下子死。

他们把他丢在一个猪圈里,有些农民看到活活把一个人整死还是不忍心,给他点水喝,有的给他点稀饭,他又活了几天才死的。他死时68岁,比我爷爷大几个月。”

李载承之死

李载承是李曼的堂兄,比他大三岁,同他关在一起。

有一天,土改民兵把他抓出来,脱光他裤子,把他手扭在后面,往上提起,就像刑罚吊“鸭儿凫水”一样。然后他们抓来他家的10个女人,哪10个呢?他的亲姐姐、亲妹妹,嫂嫂、族里的婶娘、甚至还有族里的奶奶。民兵们在李载承大腿前放一排板凳,把这10个女人抓来趴在板凳上,把裤子脱了,脱个光屁股,头髪绑在板凳上。民兵对李载承说,今天这些都是你的人,全是你家里的人,你喜欢不?你看到这一串白屁股你喜欢哪一个?李载承一声不吭,民兵说:“你不说呀?你不说喜欢哪个呀?那不要紧,我们今天来整。”怎么整呢?他们用竹刷子朝他的生殖器抽打。“那生殖器怎么经受得起打哟。”李曼说。

不仅如此,土改工作组还强迫村民来看。

一阵抽打后,女人们被民兵拖出去各打50板屁股。李载承被打得撒不出来尿了。他父亲李先昭来帮他,用嘴吸,才吸出来了,吸出来的尿中有一半是鲜血。可是,李载承下身损伤了,一直撒不出来尿。

李曼说,“他要断气的时候我去喂他几片洋芋(土豆),我喂他嘴里,他已经不吃了。民兵说:‘把他拖出去把脚给他砍了!’

他被拖出去就在那个火坑石头上,用砸草那个锤子,榔锤,这么大,砰砰几下就把他脚秆砸断了,两只脚都砸断了。”

李载承遇难时25岁,未婚。

李先昭之死

李先昭是李曼的叔叔,他是怎么被整死的呢?也用了十几种刑罚,其中一种叫“卵弹琴”,另一种叫“灌水葫芦”。

“卵弹琴”就是用麻绳把睾丸捆起,麻绳接在一根棕绳上面,另一头叫人使劲拉直,绷紧之后就拿锤子,像弹匠弹棉花一样,在绳子上一刮,“嘣”的一声,这边拉得紧紧的,那边一弹,受不了,惨叫。人又是捆起的。

“灌水葫芦”就是把人吊在雪地坝上。怎么吊呢?倒吊,一吊就是一晚上。人倒吊起后,鼻孔是朝天的。土改民兵用壶装了80度的开水,灌他的鼻孔。

李先昭先喷出来的是开水,后来喷出来的就是血了。

天天整,昼夜不停换班整,李先昭被折磨了一个多月才死。

李曼激愤地对采访者说:这些千奇百怪的刑法在土改时公开地四下交流,干部、民兵们互相学习,交流经验。发明一种整人的办法就给予奖励。是他(毛泽东)下的这个令,毛泽东硬是要把地主全部要消灭干净!

李怀清之死

李怀清(音)是李曼的同族人,他一只腿有毛病,走路一拐一拐的,外号叫“三瘸子”。土改时,民兵把他抓来,用铁丝捆扭在他那只病脚上,倒吊起来后,再捆一坨棉花在脚踝上,先用汽油引燃,然后把煤油桐油淋在上面烧。那脚烧得吱吱吱地响。油往下流,火就从脚一直烧到膝盖。李怀清死时57岁。

李曼回忆道:对了,李怀清的儿子也全部整死完了,其中有一个叫李柏联。他还有个女儿叫李先X——名字记不全了,只知道她在万县省师范读书,才十六、七岁。

两天就把她整死了。不仅是轮奸,还用了各种下流残酷的刑罚。

李怀清的哥哥叫李伯清,土改时也整死了,但怎么整死的我没有看到,他死时62岁,他就住在我家后面五里路的地方。现在他的房子已经全部毁完了。李伯清的儿子叫李先藩,被枪毙了。

还有李汶舟、李沛东、李沛承、郑少鼎(音)、李鸿钧。李鸿钧开的染房,又开了药铺。他是我们李家辈数最大的,但他才30多岁,那硬是把他脑壳打得没得了。

李盛槲妻子之死

李盛槲也是横石村李氏家族的人,但他1949年前已经死了。他的老婆姓刘,是嫁到李家屋的媳妇。土改时她50多岁,

民兵把她抓来斗打,问她想睡“软铺”还是睡“硬铺”,她想到自己瘦,就回答说睡软铺。

当地农村有一种植物叫“火马草”,这种草一碰到皮肤就火烧火燎地痛。于是,他们去割了几背篼“火马草”来,然后把她脱光,几叉叉子把她叉到“火马草”上去,她痛得在上面打滚,那一滚后全身就胖了,肿起来了。接下来他们把她绑起,手脚都绑起,用火钳夹起“火马草”,一束一束地往她阴道里塞。

当时没整死,但是那个鲜血直流。她有一个过继(抱养)的孙孙,有十七、八岁了,是贫农出身。民兵叫他把她捎回去。在捎回去的路上,她说“我想喝水哟”,她孙孙用角树叶给她捧了一捧水,她喝了就断气了。

王大湜之死

王大湜李曼妈妈王明淑娘家那边的人,在土祥镇梅魁乡。土改时,他已经是70多岁的人了,也把他抓来整。

李曼回忆说,“那也是用了各种刑罚,一整几个月呀。他要死之前是这样折磨的。先把他家里的女人捆好,睡在地上,然后把他捆起,嘴就放在女人的生殖器上。女人撒尿时就要他喝,喝尿。

最后把他翻过来,他躺在地上,把他的曾孙媳妇绑起放在他面上。他曾孙媳妇正好来了月经,一股一股的,他们强迫他喝。他喝女人的尿和月经,还多活了几天。”

李曼感叹:“湜老爷的后人,不知道有几个,全部整死完了,只剩下一个,跑到黑龙江去了。

对了,就在那个王家大院里,前后整死了几百人,好像是389人,我写的书上记得有。”

李先昭全家九口人被整死八个

李曼的叔叔李先昭住在离洋沱坝约30里的梅子园,他开酒厂,收入不靠田地,所以,农民种他的田最划算,农民交一担租,自己要得十担甚至十几担。土改时工作组逼他交金银。他全家有九口人,有八人在土改中被整死。特别是他的三个女儿,被整得最惨。

李曼说,“那些民兵实际上都是些流氓!共产党就用这种人,土改时让他们当了民兵,当了干部。他们把他女儿面朝下绑在板凳上,说金子就藏在她阴道里,他们用手去挖她阴道里面的金子。干部也去,民兵也去,一个个跑去轮奸。奸了之后,他们说,这一下正好来打她的屁股嘛,就派两个民兵站在两边抡起板子打她两个大腿,把两个大腿打得稀烂鲜血长流。”

李先昭的三个女儿中有两个在土改中被折磨死了,有一个才16岁,是个中学生。还有一个那年26岁,被整得精神失常了。她也没活多久,一年多后就死了。

全家九口人只剩下一个,就是李先昭最小的儿子,叫李宗沛,当时只有3岁。是同情他的人给他一口饭吃这样他才活下来。

母子俩之死

因为土改,李曼家乡有很多地主都被整死了,有的一家一家的整死完。仅洋沱坝,就有一对母子被整死。

李曼说,有个小娃娃,把他妈抓来吊起,吊起后,他们把她才满月的小娃娃抱来,用矛杆子从他肛门戳进去,那么长的矛杆子,戳进肚子里面!这么小的娃儿,他有什么过错?他们把戳在矛杆子上的奶娃举到他妈胸前,说:“你看哟,你儿子来亲热你了,他想喝口奶。”

“他妈也死了,两个都死了。”

(根据谭松《血染的土地》整理)

2024-10-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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