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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文亮敲醒一代国人

武汉肺炎疫情持续扩散,内地医疗系统不胜负荷,好一部份病患未能接受适当诊治,只能在家中自生自灭,连带其他疾病患者也因医疗资源紧绌而未能得到照料,因新型肺炎或受其影响而病死者,只怕要比中共公布的数字多许多。即使幸免于难者,自农历年来也要禁闭家中,上亿人生活大受干扰,经济损失难以估计。这场瘟疫无疑是中国自文革结束以来的最大灾难,也是中共自89年以来最大的管治危机。

纵使病源至今仍未能完全确认,疫情因政府刻意隐瞒而酿成灾祸却是罪证确凿。武汉市长周先旺在封城之初公开承认政府对疫情“披露不及时”已在中国网络上惹起公愤,及至上周四晚,因率先披露疫情而曾被当局警诫的“造谣八君子”之一的李文亮医生不幸因新型肺炎病逝,更是将被困在家中的上亿人怒火引爆。一时间在微博、微信上声讨体制之音铺天盖地,“我要言论自由”乃至“终于理解香港了”的话语此起彼落,中共的“假抢救,真维稳”表演更是火上加油,最终还是要靠最暴力的删帖封号机器,才能把网络上的抗议声势暂时压下来,然而删得了微博帖文,网民们那夜义愤的集体记忆却是难以磨灭。

李文亮之死之所以影响如此巨大,皆因肺炎疫情规模超出控制,祸延全国。以往诸如汶川地震揭露出豆腐渣工程、劣质奶粉、假疫苗等公共管治危机,纵使也有轰动全国,实际受其影响的人数始终有限,在中共强大维稳机器的操作下,要将属全国少数的受害者声音压下,而令其他人生活在“岁月静好”的幻象中并不困难。然而是次疫潮却是无人不受害,就连体制得益者也无法避免,不满声势庞大得令维稳机器一时难以应对。更何况这次风暴的中心是武汉这个繁荣的准一线大城市乃至湖北全省,且牵连到北上广深,影响力与过往如乌坎一类的地方抗争自然不可同日而语。

对中共统治造成长远影响

除了疫潮规模影响庞大外,中共官僚在东窗事发后表现不济也成了民愤的庞大助燃剂。湖北多位官员在疫潮急速扩散之际对其管辖下的医疗能力毫不掌握被电视公诸全国。出于对官方的不信任,网民自发向医院前线直送物资,实现民间自救,却屡被官方红十字会以“统一调配”为由收缴;纵使红十字会囤积了大量医疗物资,前线医护却屡揭物资严重短缺而未获施援,同时各地纷纷发现有医疗物资被贪污、倒卖,令原来已渐失公信力的官方更难取信于民。各地政府拦劫其他地方医疗物资的闹剧对官方低落的形象更是雪上加霜。

就在这种官方公信力低落、疫情规模不受控的大环境之下,原本有可能阻止疫情扩大成全国危机的李文亮之死,成为引爆民众对体制怒火的导火线。而网络上声讨最烈者,就是与李医生一样的80后、90后年轻人。他们成长于改革开放年代,亲身经历国家日渐强大,对饥荒和文革没有记忆,先天上多倾向认可现体制存在,认为国家纵有问题也会不断进步,也多是真心的爱国分子。然而一场疫症暴露出的体制腐朽,将其中不少人的幻想打个稀巴烂,恰巧这代人亦是中国受教育最好、接触资讯最多的网络一代,要其像老一辈般默然接受、逆来顺受绝不可能。幻象破灭之后的怒吼,在网上如山洪暴发,不可收拾。李文亮生前想警告同袍被变成造谣,死后却敲醒了一整代国人。

当然,李文亮之死未必会如胡耀邦之死般马上演化成实质的政治危机,至少在疫潮期间,也不可能出现民众上街的场面。但一如香港的7.21般,被敲醒的民众再也回不去了,未被敲醒的也会在下一波的8.31、10.1等事件中陆续被敲醒。虽然当下未有浮面,此次前所未见的全国民愤必对中共统治造成长远影响,若干年后回望过去,2020的武汉肺炎或会成为中国政治发展的一个重要转捩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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