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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月笙正传

1931年杜氏家祠落成盛典

新中国宣传中留给我的杜月笙丑恶形象:

万恶旧社会的黑帮老大,没有文化,因为蒋介石视之为夜壶,所以没有去台湾。因此诱发拙作《杜月笙正传》。

杜月笙名字由来:《周礼太司乐疏》,西方之乐为镛,东方之乐为笙。

杜月笙1888年(清光绪十四年)8月22日,出生于江苏省川沙厅高桥南杜家宅。四岁以前,父母相继去世,先后由其继母和舅父养育。十四岁,初到上海十六铺鸿元盛水果行当学徒,日夕与流氓,歹徒为伍,又嗜赌成性,不久被开除;后转到潘源盛水果店当店员。时拜青帮陈世昌为老头子。陈世昌,时为小东门一带的流氓头子,绰号“套签子福生”,在青帮中属“通”字辈,杜月笙按序排在“悟”字辈。由陈世昌等人的关系,杜月笙获得机会进入时为青帮上海龙头的黄金荣公馆。

杜为人机灵诡诈,善解人意,很快获得时任法租界华探头目、黑社会头面人物黄金荣的赏识,成为其亲信,由“佣差”升格为鸦片“提运”,并负责经营法租界三大赌场之一的“公兴俱乐部”。因善纠合同伙,勾结军阀,很快成为鸦片提运中最具势力的一个响当当的人物。

1925年7月,杜月笙在租界成立“三鑫公司”,垄断法租界鸦片提运,成为与黄金荣、张啸林并称的“上海三大亨”之一。杜月笙的很多海洛因都是通过官方渠道进入法国大市场的,由于上海法租界由河内管理,而不是直接由巴黎管理,这就构成了一个由上海到河内、西贡进而直到马赛黑社会的阴暗交通网,这个网由科西嘉人强大的“科西嘉联合会”所控制。这个联合会有一个更通俗的叫法是“黑手党”。有人甚至认为当时全世界的八包海洛因中,就有七包出自杜月笙之手。同年,杜月笙出任法租界商会总联合会主席,兼纳税华人会监察。

上海三大亨中,素有“黄金荣贪财,杜月笙会做人,张啸林善打”的说法。他善于协调各派势力之间的关系,善于处理与各派军阀之间的关系,善敛财,会散财。他通过贩卖鸦片、开设赌台等活动,大量聚敛钱财,然后,又以这些不义之财笼络社会上各种人物,从政治要人、文人墨客到帮会骨干,无所不有。

杜月笙持续多年购买预防传染病的药水,送到浦东老家按户免费发放;每逢上海及附近地区发生灾害,他会出面组织赈济;维护工人利益的,出面调解劳资纠纷,等等。他一改传统流氓身着短打、手戴戒指、卷袖开怀的打扮,而是四季身着长衫,打扮斯文,给人一种温文尔雅的形象。由于他在上海善待下台总统黎元洪,黎元洪的秘书长特撰一副对联:“春申门下三千客,小杜城南五尺天”。有“当代春申君”之名。

1927年4月,杜月笙与黄金荣、张啸林组织中华共进会镇压革命运动。4月11日晚,他设计骗杀了上海工人运动领袖汪寿华,随后又指使镇压工人纠察队。他因此获得政府的支持。南京政府成立后,他担任陆海空总司令部顾问,军事委员会少将参议和行政院参议。同年9月,任法租界公董局临时华董顾问,1929年任公董局华董,这是华人在法租界最高的位置。

1929年,杜月笙创办中汇银行,涉足上海金融业。他的银行业务颇为兴旺。

1931年6月8日至10日,举行家祀落成典礼和“奉主入祠”典礼。蒋介石亲送匾额“孝思不匮”祝贺。仪仗队有五千人之众,自法租界杜公馆出发,长达数里,巡捕开道,鼓乐震天。杜祠开酒席三日,每日千桌。包括淞沪警备司令熊式辉、上海市长张群等在内的党国要人都送了匾额。

1932年,杜月笙开始组织恒社。1933年2月25日,举行开幕典礼。杜月笙自任名誉理事长。社名取“如月之恒”的典故(《毛诗·小雅·天保》),以“进德修业,崇道尚义,互信互助,服务社会,效忠国家”为宗旨,国民党上海市党部、上海市社会局、新闻界、电影界等许多方面的人士都参加进来。1934年,任地方协会会长。

1937年7月,日本帝国主义发动卢沟桥事变,8月,又发动进攻上海的八一三事变。杜月笙参加了上海各界抗敌后援会,任主席团成员,兼筹募委员会主任。他参与劳军活动,筹集大量毛巾、香烟、罐头食品,送到抗敌后援会。他弄到一些军中急需的通讯器材、装甲保险车送给中共将领。他应八路军驻沪代表潘汉年的要求,将从外国进口的一千副防毒面具,赠送给八路军使用。

杜月笙直接参与了军事行动。八一三抗战爆发后不久,戴笠奉蒋介石之命与杜月笙合谋,利用帮会组织苏浙行动委员会。在苏浙行动委员会别动队的5个支队中第一、二、三支队的司令均是杜月笙的门生。上海沦陷后,蒋介石为了阻止日本海军大规模溯江西侵提出了封锁长江的计划。杜月笙率先指令自己的大达轮船公司开出几艘轮船行驶至江面凿沉。在杜月笙的带领下,其他轮船公司也纷起响应,凿船沉江,阻塞了长江航道,迟滞了日军的进攻。

1938年春,中国红十字会总会理事室迁移香港,杜月笙亲自主持工作,并设立总办事处,以接受海外捐助的物资,并同时筹措救护事业的经费。杜月笙是非常辛劳的。当时,国民党政府还设有中央赈济委员会。

“八·一三”抗战后,杜月笙负责粤、桂、闽三省称第九救济区工作。为了工作方便,杜月笙将第九救济区办事机关与中国红十字会机关合设于香港九龙柯士甸道,他的宅寓也在此,并在香港最大的饭店辟有房间,专与各方接触。当时,海外侨胞对抗战捐助的物资及对难民的救济品,都由杜月笙接收运往汉口或重庆。同时,杜还负责与戴笠合作布置向沦陷区搜集情报及锄奸策反工作。

上海另一帮会头目张啸林投敌被暗杀,与杜月笙有关。轰动中外的高宗武、陶希圣脱离汪伪集团,并公布“汪伪密约”,也是杜月笙与戴笠共同策反的。

香港沦陷后,杜月笙撤退重庆,主持红十字会会务工作,办理前方救护、后方空袭救护、医疗等工作。

1942年,杜月笙筹建了重庆医院,当时有床位300张,各科设备齐全,是当时最先进的战时后方医院,受到舆论的称赞。另外,杜月笙在搜购、抢运战略物资方面做了大量工作。抗战胜利后,杜月笙返回上海,督促上海复原工作,并协助恢复、加强了上海红十字会分会的组织,对该会推进各种社会服务工作奠定了基础。

1946年12月,上海参议会选举议长,杜月笙以最高票当选议长,当选后马上辞职。此后,他致力于向工商、金融、交通、文化、教育、新闻等各业中发展,担任各种各样的董事长、会长、常务董事。

1948年春,他参加国民政府召开的“行宪国大”,捧蒋介石当总统。蒋介石派蒋经国到上海实行经济改革,发行金圆券,要求民间将所持法市外币及金银一律兑换成金圆券。杜月笙的儿子杜维屏没有完全照办,被蒋经国以投机倒把罪逮捕,后被判了六个月的徒刑。

1949年4月上海解放指日可待。蒋介石游说杜月笙:“杜先生与中央合作有年,民国16年清党时,为铲除共党鼎定上海立下大功,也因此与共党结怨甚深。共党是讲阶级讲斗争的,他们决不会放过你,切不可有丝毫的侥幸,以早日去台湾最好。”杜月笙说:“总裁放心,我对共产党绝无侥幸之心。”

杜月笙晚年曾说:“不是政府人士,永远不要去做政府的吹鼓手,因为吹鼓手在政府眼里永远只值一个夜壶铜钿,尿急了拿出来用一下,用完了将夜壶放到最角落地方;你吹得越起劲,不仅公众看不起你,政府更看不起你,所以吹鼓手都没有好下场。”

——此论,被新中国解释为蒋介石把杜月笙当夜壶,红太阳难道把杜月笙当酒壶???

杜月笙没有留在大陆,也没有去台湾,而是选择了香港。

中共安排乔冠华、潘汉年一直与杜月笙保持联系,并派金山、章士钊等人赴港,劝说他返回上海。杜月笙表示,因身体欠佳暂不能回大陆,但是当遵照潘汉年“尽可能范围内多为人民服务”的指示精神办事。

1950年清明过后,北京中国银行准备在京召开董事会议。杜月笙、陈光甫和在香港的其他几个金融界巨子,如张公权、宋汉章、李铭等,原都是中国银行的商股董事,此番中国银行改组,银行家们拿不定主意,问计于杜。杜月笙说:“大家都是老朋友了,要采取一致立场。目前纵不可能去北京,但我们可出具委托书,委派代表去北京参加会议。”杜月笙这一两全其美的妙计,为今后的进退,留下了很大的余地。这个建议被一致通过。派代表赴北京参加中行开会之事,因钱新之的出现,又差点翻船,全靠杜月笙竭力摆平。

杜月笙躺在床上,对大家说:“我辈皆年逾花甲,即死也不算是短寿,彼此相处数十年,目前行动难道不能一致吗?做人以义气为重,我主张大家一起签名,任何危险,共负之。”语所极其沉郁,为众人多年所未闻。钱新之沉默之后,挥泪说:“我豁出去了,大家就听杜先生一句话吧。”史称“中行事件”。蒋介石震怒,将在台湾的杜之老友,召到草山别墅大加训斥,骂得狗血喷头

1951年夏,杜月笙病入膏肓,立遗嘱处置仅有的11万美元遗产:每个太太拿一万,长子拿一万,没出嫁的女儿拿六千,出嫁的拿四千。杜月笙销毁了历年别人写给他的所有借据,他对子女说:“我不希望我死后你们到处要债。”杜月笙去世前说的最后一句话是,“我没希望了,你们还有希望,中国还有希望。”

失学儿童的痛苦经历,让他永生难忘。他虽是粗人出身,但很看重文化。成名后,他一直在努力提高自身文化修养,门厅高悬对联“友天下士,读古人书”,时时鞭策自己。学习历史知识和古人处世方式;他勤练书法,签名写得相当漂亮;他非常注重仪表文明,不论天气多热,他长衫最上面一颗纽扣也从不解开,并禁止衣冠不整、赤膊袒胸的徒众出入杜门。

杜月笙广结名流,许多文化界大名鼎鼎的人物如章太炎、章士钊、杨度、江一平、郑毓秀、秦联奎、陈群、杨云史、杨千里等,都是他的寻常座上食客,连同名震天下的大教育家黄炎培也是他的好友。

文化的熏陶,使杜月笙的整个气质脱胎换骨。著名老报人徐铸成回忆他年轻时第一次见到杜月笙的情景时说,他原本以为此人定会是青面獠牙,见了面才知道原来是位言谈举止都很斯文的瘦削老人。

杜月笙对子女的教育高度重视,严格要求他们的学业,严禁他们沾染烟赌娼。儿子杜维藩高中时一次大考逃考,被他狠甩两个耳光;女儿杜美如一次外语考试成绩不佳,被他用鞭子责打十下,其八子三女都受到了良好的教育培养。杜月笙还在法租界善钟路创办了一所正始中学,亲任董事长,聘陈群任校长;并在老家浦东耗资10万元,建起“浦东杜氏藏书楼”,附设学塾。

1951年8月16日,于香港病逝。

悼挽杜月笙联

忧国耿孤忠,不仅垂声游侠传;
首丘慰遗志,成同酧酒大招篇。
——国民政府国防部部长何应钦挽杜月笙

班生投笔,卜式输财,历济艰危昭史乘;
范式凭棺,伯牙碎轸,忍教生死隔襟期。
——台湾中华民国总统府资政许世英挽杜月笙

纪念联

友天下士;
读古人书。
——上海华格臬路杜月笙寓宅门楹

鲁迅与杜月笙一样,都是游走于政治帮派之间的名人,感到在中华民族生死攸关之际,鲁迅的骨头没有杜月笙的硬。拙作没有为杜月笙反翻,比照鲁迅追认杜月笙“民族魂”和“民族英雄”的意识,只是感到无论人品还是国格,杜月笙都比鲁迅高出许多。杜月笙与鲁迅,到底谁是领袖的夜壶???

比比旧社会的黑帮老大杜月笙,毛泽东为红帮文化老大鲁迅钦此建造的贞节牌坊——鲁迅是中国文化革命的主将,他不但是伟大的文学家,而且是伟大的思想家和伟大的革命家。鲁迅的骨头是最硬的,他没有丝毫的奴颜和媚骨,这是殖民地半殖民地人民最可宝贵的性格。鲁迅是在文化战线上,代表全民族的大多数,向着敌人冲锋陷阵的最正确、最勇敢、最坚决、最忠实、最热忱的空前的民族英雄。鲁迅的方向,就是中华民族新文化的方向……鲁迅在中国的价值,据我看要算是中国的第一等圣人。孔夫子是封建社会的圣人,鲁迅则是现代中国的圣人——是不是名不副实,早该拆掉了?

鸦片战争中的英国人,大都成为民族英雄。共产党员的教父马克思对鸦片战争早有结论,就是劝中国开放鸦片市场以增加税收,杜月笙不用国家一分钱,却向欧洲输出鸦片,所赚的钱都用在了中国,大部分用于抗日战争。杜月笙比鸦片战争中的英国人毫不逊色,且遵守了自由贸易原则。若把杜月笙与数万老虎苍蝇不怕牺牲,排除万难向美国转移天文财富比,杜月笙近似民族英雄。无论人品、操守和民族气节,杜月笙都比鲁迅、郭沫若、四人帮、薄熙来、谷开来、王立军、刘志军、徐才厚、郭伯雄、周永康等等等等等未发案的老虎苍蝇,高许多。杜月笙的最大缺点,就是从不自我表扬,给黑帮组织和自己立贞节牌坊;从不宣讲黑帮组织的先进性和“战无不胜的杜月笙思想”。

2016-1-5于帐庐庵书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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