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抑郁症求医经历:三分钟下结论

王丫米治疗抑郁症过程中,有一次看医生,让她倍感失望。

她想象的心理诊所是一个暖色系的精致的地方,但事实上,它跟一般的医院没什么两样。医生是一个40岁左右的男性,长得像‌‌“政工干部‌‌”,与他对话就像‌‌“跟自己的父母谈话,两个人不在一个思维体系里‌‌”。

‌‌“我做了巨大的心理建设,去看精神科医生,我在外面战战兢兢地排了三小时队,想了半天怎么跟医生说,要不要追溯童年,我以为会和医生聊很多,医生会问我很多。‌‌”王丫米说,‌‌“但他就问你睡眠怎么样,情绪怎么样,谈了三分钟,给我一张100多个问题的表格,测试完,告诉我是中度抑郁,给开了药,就和我看感冒是一样的。‌‌”

从一进门开始,医生就没能获得王丫米的信任感。这种感觉很微妙,也让王丫米特别不愉快,因为医生草草就帮她下判断了,‌‌“真想把他拖出去打一顿‌‌”。

病人太多他不会记得你是谁

在重度抑郁症患者李橙(化名)看来,中国医生不论医术好坏,病人都太多了,也只能给你三分钟。‌‌“你说多了他听不进去,他基本听两句就给你开药,因为后面的病人太多了,他也不会记得你是谁。‌‌”

‌‌“300块的特需门诊,也是等上3个小时,然后与医生聊5分钟。就是听病人主诉,没有任何检查的办法。‌‌”而且一般医生是听不下去的,‌‌“你想跟他说很多,他就急着打断你,说,我大概知道了,你要不然再试一试某某药?‌‌”

就诊的过程中,有的医生还会不停看表,看后面还有几个人。这种小动作对一般病人可能没什么,但对于原本就脆弱不堪的抑郁症患者来说,就成了非常沉重的心理压力。

专业心理医生严重匮乏

北京安定医院抑郁症研究中心主任王刚说,人的社会功能的恢复需要精神科医生、心理医生、护理人员、社会工作者,甚至包括患者和家属组成治疗联盟。

现实的情况是,抑郁症的治疗基本上就是医生、患者的事,跟别人没关系。大量的心理从业人员,没有医学背景,和医疗机构是脱离的,没能构建一个治疗的联盟。

治疗的第一步,找到一位专业的精神科医生,就相当不容易。中国有执业资格的精神科医生是2万人,与之对应的是庞大的病人群体,各类精神障碍的患者有1亿多,其中重性精神类疾病病人1600万。仅有的这些资源,还集中在有限的城市的有限的医院里。

‌‌“现代的医学理念要求医生治疗的是人,而不仅仅病。‌‌”王刚说,‌‌“但现状正好相反,医生更关注的是你的症状有没有消失。而不是作为一个人的社会功能的恢复。‌‌”

再先进的医疗技术,再完美的药物,只能提供一个重塑自我的可能性,药物或是技术,并不能帮你重塑自我。

在美国看心理医生

心理医生划分细门槛高

在美国,抑郁症好像感冒一样常见。美国的医院、大学、社区、企业、军队都设有心理诊所或配备专业心理医生,白宫还特别设立‌‌“总统心理健康委员会‌‌”,专门为总统提供心理咨询。心理诊所和牙医诊所是美国人最常出入的诊所,80%的美国人看过心理医生,其中30%把定期看心理医生当作生活的一部分。

美国有相对完善的心理治疗体系,在美国看心理医生也有一个规范化流程。一种方法是直接打电话给你中意的心理医生,然后预约时间见面;另一种是找自己的家庭医生,然后由家庭医生推荐心理医生。两种方法都能顺利找到心理医生,因为全美的心理治疗工作者有28万人,1000人中就有一个心理咨询师。

美国的心理医生分为三种:一种是心理医生,通常是心理学(psychology)研究生毕业,方向有咨询心理学、临床心理学等,但并不是所有学心理学的都可以当心理医生;第二种是精神科医生;第三种是心理咨询师,是没有心理学文凭但拿到临床心理咨询执照的社会工作者。

心理医生和心理咨询师没有开药的处方权。如果必须药物来控制和住院医疗的话,那就得找精神科医生。

心理医生在美国是个热门职业,收入仅次于律师和牙医,社会地位也很高。不过,成为心理医生的‌‌“门槛‌‌”同样很高。想成为一名合格的心理医生,首先要有系统培训和教育经历,须具备哲学博士或者教育学博士学位;其次要经过长达6—8年的心理学专业学习和培训;最后要通过能力评估考试并获得学位和证书。从业前,心理医生还必须通过从业资格考试,获得相应的资格证明。

一次一小时,第一个医生没成功

W女士是华人,生活在美国,为治疗抑郁症,进行了长达五年的寻医问药之路。

她起初十分抗拒医生开出的抗抑郁药物,因为担心一旦服药,以后就会对药物产生依赖,而且副作用会没完没了地循环。W的丈夫对抑郁症的看法很开明,鼓励她按医嘱服药。

心理医生是她的家庭医生推荐的,第一次去看病,她的心理压力非常大,因为最初几次,完全要W讲述自己的故事,这个犯了她的大忌。她觉得心理医生的眼神不对,分明想探听自己的隐私,隐私是能说的吗?讲出来,医生说不定会告诉他的太太和他身边的朋友,说不定他的朋友里就有自己的熟人,脸往哪里放?

W跟医生一直僵持着,她不说话,医生似乎也不着急,一直用非常温暖的目光看着她,好像要给她催眠。

如坐针毡了一个小时,她一无所获。这次看病不了了之。出了医院门,她快速跑进停车场,生怕被熟人遇到,生怕被人问到自己看什么病。

回到家里,她得知,美国的医生有一种法律责任,不能随便透露病人的任何信息,否则病人可以起诉医生,医生会因此吊销执照,失去行医资格。而且在美国做医生要经历十年之久的读书和医院见习医生的磨练,能做正式医生看病,会非常珍惜的。

即便如此,W依然没有松口,这样反复了3次,她终于忍无可忍,换了医生。

第二个是华人女医生,先聊她替妈妈治抑郁症

第二次,W换了一个华人女医生,她按预约好的时间,提前了半个小时到。

应该说,她的转机是从这次开始的。因为在医院的心理专科处——

‌‌“我看到一大群等候的人,他们年龄不一,有男有女,一个个看起来很快乐,我很想知道他们为什么那么开心,为什么我这样心事沉沉,好像世界末日到了。我目送他们离开登记处,走进另一间大房子里。这时,护士出来喊我,我顺便问了一句,这些人干吗的?护士解释说,他们是来集体接受心理治疗的。多么不可思议!看心理医生不应该关起门来一对一吗?护士看出了我的疑问,解释说,是有心理医生给他们上集体课。‌‌”

这次看医生,W感觉非常好,因为女医生长得慈眉善目,像家人一样温暖,她们用中文交流,少去了过滤语言的时间。医生伸出手跟W握手,然后介绍自己。

让W最舒服的是,女医生告诉W,她是从香港移民来美国的,到美国后再读书,因为她妈妈患了抑郁症,所以她选择了读心理学。读书期间,妈妈已经来到美国和她一起生活,她用自己学到的知识,帮助妈妈,现在妈妈已经痊愈了。

W一下放松了,像遇见老朋友一样聊天。

看一次医生,花100美元

W看的心理医生,收费跟普通医生一样,看一次,100美元,如果有医疗保险,就只要10到20美元钱的挂号费,当然,医疗保险也有各种各样的,基本上好一点的,都是20美元挂号,其他都是保险报销。

医生的治疗手段也都差不多。

最初都是让病人述说,医生不会给出太多的结论和意见,但W已经没有心理负担了,她选择了配合医生,几次下来,她感觉轻松了不少。

她也接受医生的建议,只要有太阳,每天早上和傍晚的时间,她会选择温暖而不强烈的日光浴,改变不健康的生活习惯,有时会跟几岁的儿子女儿一起看卡通片。

W还总结了一个秘诀:‌‌“当你看到不愉快的事情,当你觉得心上过不去那个坎的时候,你对着镜子咧嘴微笑,很有效果的。‌‌”

‌‌“现在我没有自杀的念头了,我很开心每天上班下班,看到先生和一双可爱的儿女。我不像过去那样,非要自己烧饭,非要烧出多么美味的食物让家人吃得开心,我宁愿把时间留出来,跟家人共度。‌‌”W说。

W还总结说,如果有抑郁症,千万不要以为看几次心理医生就好了,关键是,要学会自我调整,还有,需要亲人无微不至的关怀,发现自己不愉快的时候,不要压抑,要善于跟亲人朋友倾诉,需要吃药就一定要吃,多管齐下才能有效对抗抑郁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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