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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我们都来责备云南白药吧!

云南白药按国家食品药品监督管理总局的最新规定,对药品说明书进行了修改,正式宣布其配方中含有草乌成分。该消息一出,引发人们纷纷议论。我们可以脑补这样的情景:“赵大婶,这么着急,干啥去啊这是?”“嗨,老伴腿摔了,我去买云南白药去。”“哎呀,这可不得了了啊!云南白药不能用了,有毒啊!那是草乌啊!其含有的生物碱对肾脏有一定毒性,超量使用会引起口唇和四肢麻痹、恶心、呕吐等症状,严重者可危及生命。”“啊?哎呀,是吗!那我还是去菜市场买臭豆腐去吧!”

我们常常都会说某药有毒。然而,“毒”这个概念并非绝对。

首先,不能抛开剂量谈毒性。曾经有一条新闻,大约十年之前的,已经忘记出处了,说是查到某厂生产的食品中含有铅,没过多久,又有一条辟谣新闻说该产品的铅含量尚不足两根香蕉中的铅含量。我们且不说市场之中暧昧的潜规则,我们只是要从中能够明白:含与不含、含量多少,这是两种不同的概念。前阵子有条新闻说,有个人吃大米饭撑死了,那么我们能就此而言大米有毒吗?近期广东地区不断查出制毒窝点,小学生都参与制毒,最大的也只有24岁,即以盐酸伪麻黄碱为原料制造冰毒;康泰克的主要成分就是盐酸伪麻黄碱,请问,有谁吃康泰克中毒上瘾了呢?

抛开体质谈毒性,同样是十分不科学的态度。生理状态和病理状态本身就是两种特别异样的情况。我们都知道砒霜是剧毒物,然而,砒霜对于哮喘(寒喘)具有特别好的效果;当然,抛开剂量谈治疗也是不对的,这个剂量应该是毫克级别的。当陈竺得知老中医用砒霜治疗白血病的治疗经验后,在其自己的分子生物学领域中进行研究,获得海内外各种荣誉,并且成为了卫生部部长、中国科学院院士。这样说来,对于正常人来说绝不可入口的毒药,却成为了拯救病人的仙丹。我们想想,谁都不会在健康的时候吃抗生素吧?只有在需要用的时候才会使用。为什么在没有细菌感染的时候,不用抗生素呢?原因很简单,在病理状态下使用是药,在生理状态下使用是毒。

曾经一度闹得沸沸扬扬的龙胆泻肝丸,被炒作是不可触碰的毒药。实际上,是在制药过程中,把原本的配方搞错了。在中医中药之中,本身就区分两种木通是不同的东西。就如同前阵子,从青蒿中提取出的青蒿素治疗疟疾的重大发现,此后有人表示,这种青蒿(臭蒿、黄花蒿)和中药常用的青蒿(香蒿)是不同的。就如同本来是要用可待因,结果用成了万艾可一样,用错了名字相近的药而致误,只不过龙胆泻肝丸的失误环节是出现在药厂;由此,我们但凡有点思辨能力都知道,不能由此而论龙胆泻肝丸的方子本身具有毒性。所以说,我们需要仔细区分异同,在谈药物毒性的时候,不能因为自己的无知而抓错了贼。

一直以来,人尽皆知的是,云南白药的主要成分是三七,该药活血化瘀之力极佳。而现如今,出现草乌一药,人们对此药便并不熟知。草乌属于乌头一种,历代医家都认为乌头有毒,因其性大热。现代药理学研究,含有乌头碱是主要的毒性成分。因而,草乌又名“断肠草”。所以,现在药店中所售的乌头类的药物,如川乌、草乌、附子,皆用制品,而且经过国家严格检测审批,生品是不会随便买到的。即便是主任级别的医生,生半夏生南星这种需要写在毒品方中的生品药物,也都存在着严格的剂量上限。至于云南白药中的乌头,相关人员表示:“所含草乌为炮制后乌头属类药材,通过炮制、生产工艺等,毒性成分可基本消除,属于安全范围内。”中医火神派常常以附子用至100克以上效佳而安,此因在久煎过程中,乌头碱在受热后会分解而无毒。就如同近期争论的转基因问题一样,支持者认为BT毒蛋白是不存在毒性的,尽管它的名字中带有“毒”字;即便是有毒性,在高温煮沸之后,也是可以分解的。那么,怎么就谁都对“断肠草”无可奈何了呢?

港澳卫生部门禁售云南白药,引发人们更加对此产生恐惧。实际上,我们不能够通过是否禁售来衡定药物本身的优良。2010年09月,上海市第一人民医院患者注射阿伐斯汀(Avastin)使六十余名患者失明,经过调查发现,是由于患者共用药物或产生污染而造成的;该药是第一个被美国FDA批准的、通过抑制血管生成发挥抗癌作用的新药,是现行几种抗血管生成制剂之一,可抑制血管内皮生长因子(VEGF)的生成,同时在治疗眼部新生血管性以及渗出性病变中疗效显著。如果单以是否批准禁售作为衡量标准,那么,我们很多常用的药物都被列入黑名单,比如康泰克就被新西兰禁止出售。

不久前,欧洲药物管理局(EMA)在最新一轮的药物安全性评估中表示,由于担心导致严重的心脏不良反应,建议限制吗丁啉(即多潘立酮)的使用。60岁以上人群用,心跳可能变快,每日服用剂量超过30毫克者的风险更为显著。报告中提到的严重心脏不良反应主要指严重室性心律失常、QT间期延长、扭转型室性心动过速。据欧洲药品管理局网站公布,旗下药物安全风险评估委员会在对吗丁啉进行了1年的审查后认为,鉴于该药与严重的心脏风险相关,建议限用含多潘立酮的药物;仅建议用多潘立酮来治疗恶心和呕吐,不再用来缓解腹胀、胃灼热(烧心)等症状。欧洲药监部门还强调,减少吗丁啉用量和缩短疗程是降低心脏不良反应风险的关键。吗丁啉在欧洲遭遇限用,然而在国内各大药店并未禁售,是可以自行购买使用的。

所谓肾毒性的影响,则更是未见任何理论依据。很模棱两可的词汇“可能”、“或”频见新闻报道中,其实是一种推卸责任的态度。同样地,就如同转基因问题一样,联合国的文件说“可能是安全的”,也有研究文献说“或会对人体有影响”。那么,这个可能性究竟所占的比重有多大呢?至少在目前难执定论的情形之下,应各占50%。对于云南白药的肾毒性来说,目前没有任何一篇文献可以支持这样的说法,更没有进行过严格的临床观察。一些西药化学制剂明确指出“会对肝肾造成影响,肝肾功能不全者禁用”,都尚且没有造成特别严重的后果,其实还是因为控制剂量的原因;或许,当出现肾毒性的时候,人却是被撑死的。

在中药之中,自《本经》始就有着三品分类方法,在《内经》中就指出大中小毒去病的轻重。后世医家不断又增补规整,早已明确都有哪些药是“中病即止,不可久服”的。这并不是到了现代才发现的,“啊,原来祖先一直吃着这种导致不孕不育的药物啊!”并不是这样子的。古训早已告诫某药存在着毒性,只将病去,久服伤人。如何炮制降低毒性,当然也成了一个重要的部分;巴豆要制霜的哟,马钱子要炸过的哟,南星要过胆汁的哟。大部分药的毒性反应,应该如何救治也都极为完备;麻黄汤发汗太过应该用真武汤。甚至什么样的人,吃了什么样药,会出现什么样的不良反应,都十分详备;比如喜欢喝酒的人给桂枝汤是会吐的,比如仙茅触了铁器是会脱发的。这点就要比现代药理学更加明确得多,如果只是统计何种不良反应的发生比例是远远不够的,不能每个吃药的病人都像是在买彩票中奖,而应该需要明确到何种人可用之、何种人不可用之,不可用之而用之会造成何种后果。我们现在只知道诸如青霉素等等药物要做皮试,否则会出现各种过敏,严重的会休克死亡,但其他药物却少有这样的研究,这个空缺需要不断进步发展。

而且,外用和内服具有不同的药理性质。生川乌、生草乌、生半夏、生马钱子等等,作为外用来说,与内服的禁忌并不相同。外科既不存在十九畏,也不存在十八反,而专有其药理。人人都知道,护手霜这玩意不能开水泡着喝,但是人们都抹在皮肤上,除了部分人群过敏之外,未见任何严重的不良反应。达克宁抗菌除脚气,要不咱来点尝尝怎么样?所以说,外用和内服是不可一概而论的。内服存在毒性,而外用却未必。

2013年11月,国家食药总局发布通知规定,产品中含有毒性药材的中药饮片企业,必须在说明书中写明毒性成分并添加警示语。据规定,包括砒霜、水银、生川乌、生草乌、雄黄在内的28种毒性中药品种需要特别注明。这一规定我十分赞同,无论这些东西是否经过炮制而无毒,至少对患者消费者有知情权。就如同转基因食品一样,是否安全至今仍旧是个问号,如果要推向市场,就必须大胆标注出来,让消费者自己去选择。

云南白药公布了含有乌头之后,如果确实对乌头的毒性担忧,应该对其含量进行测评,超了多少剂量。此后,可以改进其配方使其更优,以造福百姓,而不是一种不负责任的否定态度。现如今,有些人得知这个消息开始做文章,指责云南白药中含有乌头成分,甚至将乌头代以不常用的名字“断肠草”,或许是别有用心。人参几时称神草,丹皮何时名花王?大黄不曾曰将军,缘何乌头代断肠?

云南白药啊云南白药,我们都应该来责备!我并不是在支持云南白药这个企业,而是云南白药这个方子,疗效显著是任何人都不能信口雌黄而更改的事实。如果不是因为有效,也不会占领市场,国家也不会为其保密,更不会有如此广的传播范围。遭人嫉妒暗算,或多或少地是因为云南白药抢占了市场,也正是因为这样的局势,才更能说明云南白药的实力之强。谁都不会嫉妒乞丐,但是很多人却“仇富”,左宗棠说得好:能受天磨为硬汉,不遭人妒是庸才。如果云南白药是个人,我真想揪住其衣领,大声责问:和其他药物一样,平平淡淡的就算了。现在倒好,惹来这么多麻烦!当初就没思考过吗,为什么要有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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