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选美本是生意,请别侮辱智商

选美活动,在西方已经被主流社会抛弃,基本上没有市场,国际知名品牌为了形象也不愿赞助。于是这些国际选美赛事看好中国这个巨大的市场,不仅经常有中国美女参加并获得名次,有的就干脆把举办地搬到中国,就是为了投中国人和地方政府所好。而地方政府为了推广“眼球经济”,以为有了关注度就能提升经济,也乐于和这种组织合作。而更多打着国际旗号的选美,完全就是“野鸡比赛”,金钱和性交易都是公开的潜规则。

选美就是一门包装成娱乐的生意,完全是商业活动,不必赋予太多崇高意义,诸如“向世界展现了中国女性的美丽,为祖国赢得了荣誉”之类。只是一个国内公司向国外的组委会交纳承包费获得主办权,或者干脆就在香港注册一家世界国际小姐选美组委会有限公司(在香港申请公司名称可以包含组委会、协会等),然后到处拉赞助,良莠不齐、鱼龙混杂。不要被什么中国赛区主席之类的头衔唬住,其中多数就是草台班子、山寨协会,这和这几年陆续被媒体揭露的全国牙防组、世界杰出华商协会、世界奢侈品协会基本没有区别,多是来者不拒、给钱就上。

最近,接二连三的选美活动相继遭网友吐槽:先是第52届国际小姐中国大赛重庆赛区总决赛的三甲让人大跌眼镜,尤其是季军颇有张飞、李逵的气势,网友感叹罗玉凤(凤姐是重庆人)参赛肯定能获冠军;随后,环球比基尼小姐大赛山东赛区三甲的泳装颁奖照片,疑似下体激凸,遭网友调侃“人妖来搅局”;接着,第61届环球小姐海南分赛区总决赛的冠亚季军,有网友戏称三人浓妆艳抹的造型,“成功解救了处于水深火热中的重庆三美”;然后,环球小姐福州赛区冠军也被质疑不能代表福建美女的水平。本人本来只想做个围观群众,没想到自己会成为重庆选美事件的主要揭露者,并遭到国际小姐官方微博的点名驳斥(@国际小姐虽认证为组委会官方微博,且有2.6万粉丝,但转发却多为个位数乃至零),宣布周筱赟是个造谣者,还有多人向新浪微博社区举报我造谣。后来随着重庆媒体的深挖,无不证明我揭露的全是事实,新浪微博社区后来也裁定我胜诉。

重庆选美的照片一开始在微博疯传,由于照片经过拼接,我有点不敢相信,怀疑是假新闻。但本人比较八卦,看到照片上有中新社的logo,就到中新社网站查找,竟然悲摧地找到了比赛现场照片,而且是多个角度的,都和正常人的审美相距甚远。随后,我从合法渠道(为保护信息来源,不便透露获得渠道)获得了多份详尽的国际小姐中国赛区招商文件,有分赛区承办须知、授权程序及费用说明、总冠名回报方案、单项奖冠名回报方案、景区采风活动回报方案、行业唯一指定产品回报方案等。这些文件显示:只要交纳60万元“承办权益费”就能承包重庆分赛区,交纳980万能获得总冠名、单项奖冠名是60万、行业惟一指定产品50万,到某景区采风是60万。

而机缘巧合的是,我认识一位广东某电视台的高层,他曾参与负责省内一档知名选美赛事。有一次一起喝酒时他告诉我,选美潜规则就是:哪个赞助商给的钱多,主办方就让谁的人进三甲。有时赞助商只指定三甲,只要这三个入围十强即可,但有时连十强都全部指定。他说评委都心知肚明,但有一次某位来自台湾的评委就是不买账,结果节目差点录不下去。我很好奇赞助商和指定选手到底是什么关系?亲爹还是干爹?电视台高层说:比如赞助商是洗发水品牌,肯定对选手的气质是否符合产品定位有所要求嘛。

我从7月11日开始,连续多日持续发力,把这些情况以“重庆国际小姐选美真相:60万就可以承包!”为题陆续在网络上以实名发布,随即引起轩然大波,在天涯社区点击10多万次。媒体同行采访电话让我应接不暇。其中,重庆本地的《重庆商报》做得最为给力。该报记者王薇调查发现,承包重庆赛区的旅星影视公司注册资金仅300万元,网络招聘信息显示公司规模20人以下,实地调查发现该公司办公室内只有四台电脑,房租1700元,只因交纳了60万,就取得了承办权。我告诉记者此事关键在赞助商,传授记者采访技巧,告诉对方此事引起重庆人众怒了,如果不拿出赞助商名单,重庆人要把你们骂死。如果拿出赞助商名单,重庆人都会去骂赞助商而不骂你们了。后来记者证实,该公司没有拉到现金赞助,只有资源互换型的赞助,且由赞助商推荐选手,还担任评委。

有微博实名认证为“原国际小姐执行主席”的@黄实给我留言,称“遗憾呀!小生04年将国际小姐引进中国到07年后越做越不靠谱了”,我马上通知记者去采访了他。他表示他撤出这项赛事后,大赛也越来越商业化,他就了解到有人通过花钱购买到了选美名次的情况。

这些情况,一点也不奇怪,中国选美乱象的背后,其实是整个世界选美活动的式微。现在国内选美活动多如牛毛,国外的世界小姐、国际小姐、环球小姐、洲际小姐、比基尼小姐、旅游小姐等等纷纷抢滩中国,正是因为在整个西方世界,选美活动的市场已经日益萎缩。因为在西方,女性把自己的身体公开展示,并由男性评委或男性视角的女评委打分,这被女权主义者视为对女性的侮辱,是事关政治正确(political correctness)的大是大非问题。歧视女性和歧视有色人种一样,在西方属于严重的政治不正确。2006年,哈佛大学校长萨默斯就因说“从统计上讲女性在理科方面不具有优势”而受到舆论压力,被迫辞职。

西方女权主义思潮在20世纪六七十年代的兴起,就是从反对选美开始的。到今天,女权主义已为西方主流社会所接纳,选美活动经常会遭遇现场抗议。比如去年11月,在伦敦主办的第60届世界小姐选美会,就有女权主义者抗议选美活动贬低女性。更严重的是2002年,世界小姐在非洲尼日利亚举行,由于宗教和文化冲突,引发当地严重暴力事件,导致250多人死亡。在这种情况下,为选美比赛提供赞助会影响形象,很多国际知名品牌不愿去趟这个浑水。在主流社会不认可、知名品牌不赞助的情况下,于是这些国际选美赛事看好中国这个巨大的市场,不仅经常有中国美女参加并获得名次,有的就干脆把举办地搬到中国,就是为了投中国人和地方政府所好。而地方政府为了推广“眼球经济”,以为有了关注度就能提升经济,也乐于和这种组织合作。而更多打着国际旗号的选美,完全就是“野鸡比赛”,金钱和性交易都是公开的潜规则。

这些黑幕被揭开并非坏事,有利于公众认清选美的本质——选美就是一门包装成娱乐的生意,完全是商业活动,不必赋予太多崇高意义,诸如“向世界展示了中国女性的美丽,为祖国赢得了荣誉”之类。更不必把选美神圣化,只是一个国内公司向国外的组委会交纳承包费获得主办权,或者干脆就在香港注册一家世界国际小姐选美组委会有限公司(在香港申请公司名称可以包含组委会、协会等),然后到处拉赞助,良莠不齐、鱼龙混杂。不要被什么中国赛区主席之类的头衔唬住,其中多数就是草台班子、山寨协会,这和这几年陆续被媒体揭露的全国牙防组、世界杰出华商协会、世界奢侈品协会基本没有区别,多是来者不拒、给钱就上。热衷参与选美的女孩也应该明白,这种选美没有任何公信力,没法让你成名,让你获得出演影视剧的机会。拿着这样一张证书,和从被央视揭露过的世界杰出华商主席卢俊卿那里花250块就能买到的“杰出华商”头衔有什么区别呢?

有的网民对选手进行人格侮辱,这当然不妥,毕竟长相是爹妈给的,不是自己责任。舆论更应该针对选美这一产业的幕后操盘者,而不是参赛者。遭媒体揭露后,国际小姐中国赛区竟突然宣布,将增设重庆直选赛区,选出三名选手直接参加总决赛,不影响原有重庆赛区三甲的总决赛资格。也就是说,再选三人,与已当选的三甲一起晋级总决赛。天哪!随意就可以增加直选赛区,这哪里还有规则可言呢?实在太山寨了!

在一个成熟的市场经济中,这些都可以存在,但绝不会是主流。因为既然是一门生意,就要遵循商业的基本逻辑和规则,做生意起码要讲诚信经营,不可随意过分侮辱公众的智商——选出三个与正常人审美观大相径庭的美女,却说这是国际标准,“我们对内涵要求比较高”,“我们很满意”,后来又把责任推给灯光师,这是把网民当傻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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