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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贬值的工薪一族

诺贝尔经济学奖得主保罗-克鲁格曼为纽约时报撰写专栏文章称,收入从劳动者向资本家的转移正在进行,而且它还具有重要含义。

美国的经济目前正处于停滞状态,从很大程度上来说,是处于严重的萧条之中。然而企业利润却创下了历史新高。这怎么可能呢?道理很简单:利润作为国民收入的一部分出现快速增长,而工资和其他劳动报酬却降低了。蛋糕并没有按照应有的方式变大,但资本家却因为抓住了其中不断变大的一块而安全无虞,蒙受损失的是劳动者。

等等,我们真的要重新回到资本和劳动的话题吗?这难道不是个陈旧的、几乎有些马克思主义的论题?它不是已经在我们现代信息经济中过时了吗?当然,很多人都这么认为;在过去一代人的时间里,对不平等现象的讨论在很大程度上不是关于资本和劳动的问题,而是集中在不同工人的分配问题上,要么是关于受教育程度不同的工人的收入差距,要么是金融及其他领域少数巨擘迅速增加的收入。但是,这也许已成往事。

更明确点说,虽然金融领域的人仍然在攫取巨大利润(这在一定程度上是因为,就像我们现在了解到的那样,他们当中的确有人就是强盗),但是受过大学教育和未受过大学教育的劳动者的工资差距,自从20世纪80年代和90年代早期大幅度增加之后,就没有再发生显著变化。确实,甚至在金融危机发生前,近些年的大学毕业生的收入水平就已经陷入了停滞。在有损大部分劳动者(其中还包括那些拥有合适技术,本应在当今经济环境下取得成功的劳动者)利益的情况下,企业利润持续增加,而且情况日益严重。

为什么会发生这种情况呢?据我所知,有两种似乎正确的解释方法,从某种程度而言,这两种说法都可能是真的。其中一种说法是,科技的变化使得劳动者处于不利地位;另一种则是,我们正在见证垄断势力急剧上升所产生的影响。这两种说法就是硬币的两面,一面强调的是机械自动化,另一面强调的是强盗式资本家。

关于机械自动化:毫无疑问,在一些高端行业,科技正在取代所有或几乎所有种类的劳动力。例如,近期一些高科技制造业正在移回美国,原因之一就是,电脑中最有价值的部件,即主板,现在主要由机器人制造,所以廉价的亚洲劳动力不再是在海外生产主板的原因。

麻省理工学院(MIT)的埃里克-布林约尔松(Erik Brynjolfsson)和安德鲁-麦卡菲(Andrew McAfee)在他们最近合著的新书《与机器赛跑》(Race Against the Machine)中表示,同样的故事正在很多领域发生,其中还包括翻译和法律研究等服务项目。他们的例子很令人吃惊,因为很多被机器取代的工作都具有较高的技术含量,工资也很高。科技不仅只对初级工人造成了负面影响。

然而,创新和进步真的会对大量工人,甚至所有工人造成损害吗?我经常听到有人断言,绝对不会发生这种情况。但事实是,这种情况是会发生的,而且在将近两个世纪的时间里,严肃的经济学家已经了解到存在这种可能性。19世纪早期的经济学家戴维-理查多(David Ricardo)以相对优势理论闻名,该理论为自由贸易提供了理论支持;但是,在提出该理论的同一本书(1817年出版)中还有一章讲述了工业革命所带来的新资本密集型技术,实际上会使工人的处境更加糟糕,至少会暂时如此。而现代研究则表明,这种情况可能早在几十年前就开始发生了。

那么强盗式资本家呢?如今,我们已经不再过多谈论垄断势力;大部分反垄断领域的执法都已在里根(Reagan)执政时期消亡,而且未曾得到过真正恢复。“新美国基金会”(New America Foundation)的巴里-林恩(Barry Lynn)和菲利普-朗曼(Phillip Longman)指出,不断增长的企业集聚程度是导致劳动力需求停滞的重要原因,因为企业利用其日益增加的垄断力提高物价,却没有与员工分享所得。我认为他们的说法很有说服力。

我不知道,到底科技和垄断能在多大程度上解释劳动力贬值的原因,部分是因为我们对当前情况的讨论非常少。收入从劳动者向资本家的转移还没有被纳入国家的议事日程,我想这么说并不过分。

但是,这种转移正在进行,而且它还具有重要含义。举个例子,目前有人在大量资金的帮助下,大张旗鼓地推动为企业削减税率。但在这样一个工人利益消减、企业利润增加的时刻,我们真的想要这么做吗?再来看看减免继承税的问题;如果我们倒退到一个由金融资本,而不是由技术或教育来决定收入的世界,我们真的想让财富继承变得更加简单吗?

正如我所说,这个讨论还没有真正开始。但是,现在是讨论这个问题的时候了,以免机器和强盗式资本家会把我们的社会变得面目全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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