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债务是通胀、通缩的实质

宏观经济学、特别是货币主义者,大多会从这两个概念来考察经济;结果掉进货币泥沼,陷入不能自拔的窘境,因此,我一直避免用通胀或通缩,来表述经济问题。本文主要从资金角度,来讲解中国金融和货币危机的演进过程,顺便提供一个视角让“掉进钱眼”的人士们,领略一下通胀、通缩的意涵。

一、通胀与通缩的实质。

简言之:通胀,也是个借债的过程,而通缩,正是还不上债后资金链断裂的结果。因为,货币是以债务形式,被注入经济体的,因此,通胀的过程,也是债务累积的过程;通胀越严重,意味着债务水平越高,其违约得可能也越大。这是一体两面的东西。因此,通胀,本就蕴含通缩,且大通胀蕴含大通缩。

有一个问题:为什么市场会对债务如此依赖?一个正常经济体,如同一间具有盈利能力的公司,如果该公司出于业务扩张,是可以借债的,但很快可以用投资回报来偿本付息。如果一个公司,缺乏内生现金流,长期靠外部举债生存,即和旁氏骗局无异。同样,一个依赖货币高供给的经济体,则意味着,其效率低下,大量投资无法形成收入,从而获取内生性货币,导致其不得不依赖外延式资金供给。旁氏的窘境在于:1.他的项目,缺失盈利能力,因此就缺乏偿债能力;2.其运作,完全依赖债务供给;3.一旦外部资金断档,资金链即刻断裂,爆发金融危机。因此,旁氏公司是不应该进一步举债的,否则,借多少钱就死多少钱,最明智的选择是,要么扭亏、要么关闭。

通胀发生的进程,相当于“旁氏”借债的过程,而借到的钱,又被他糟蹋了,最后还不上债,再跌入破产的“通缩”。“旁氏骗局”实质,就是一个叫作“旁氏”的败家子,乱借钱,瞎花钱,花光钱后破了产。

二、金融系统信贷扩张的极限

关于中国经济的旁氏性质,已说得太多了,现在要关注的,是接下来如何演进。中国的“僵尸经济”,是完全依赖金融系统的货币供给而存活的,所以,关注金融系统的“表演”,也是抓住了要害。当前中国银行系统,已经接近存贷极限,库存资金寥寥无几,贷款又收不上来,现在眼巴巴地等着央行“池子”里的钱来救命。降准吗?我们假设央行将准备金降为零,将19万亿准备金一分不剩地释放进银行,银行再对市场进一步注资和“以新换旧”。假设在2015年的某日,中国的M2达到140万亿的时候,银行再次分文不名,央行亦无准备金,金融系统怎么办?(这是极端地假设。实际要考虑:1.再降准的资金,将难以产生乘数效应;2.无法满足银行庞大的资金周转需要;3.没考虑资本外流)

三、旁氏经济如何存续?

很多人会提另一个问题:为什么银行不能回收贷款,以补充资金呢? 1.大量款贷,给了政府。而政府投资的项目,和旁氏借了钱去买“马萨拉蒂”一样,不会产生任何资金流,当然不会有偿还能力;2.作为借款主体的房地产存货,无法售出。房地产产业链的企业,一直主要靠银行资金购买其存货,而获取收入的。比如,中国房屋一直吹嘘“大卖”、“钢需”遍地,实际购买资金的七成,是由银行支付的,在房贷被偿还之前,银行还是购买主体。因此,中国的银行,一直是中国房地产的最大买家。当银行缺乏资金进一步收购房屋的时候,房地产企业的资金链,就会断裂。彼时:1.储户向银行要钱,银行向企业收账,企业手捧存货,无法出售;2.银行没钱,企业没钱,储户也没钱。至此,整个社会的资金链,咔嚓断裂,原先被注资的140万亿/70万亿资金,瞬间消失,只有床下的、手中的纸币还在,而银行空空如也。届时,货币主义者定若丧考妣,惊呼“流动性消失”!不过私下里还是会纳闷:“钱”呢?

四、央行的选择

因此,旁氏经济最终必定遭遇一个技术性难题:资金流枯竭。有两种方案解决这一难题:1.央行不计后果,不理会什么印钞“凭据”,金融系统要多少钱,就给多少钱。后果是:物价上涨—人民抛售人民币—物价加速上涨—人民加速抛售人民币,物价上涨和抛售活动互为因果地运作起来,结果就是货币体系瓦解、币值归零。如“金圆券”;2.资金链断裂后,央行实施救援;这是典型做法。

因此,除非中国央行想摧毁人民币,或是要引发革命,否则只能选择后者。

五、印钞拯救僵尸银行

考验央行和货币主义的时候,终于到了。央行必定要充当最终贷款人,向金融系统海量注资。问题是此时的央行,要注入多少资金,才能够修复原先的资金链呢?140万亿/70万亿?原先的M2,是倍增出来的,如果央行用基础货币去修复M2,那么,人民币还是要变成“金圆券”;因此,央行只能插入M1,而不敢染指M2。所有经济失败的国家,包括“难弟”日本,其货币政策的能力范围,都将至于M1,稍微增长的M2,只是提携了资产价格,而资产价格一旦升高(这是财富再分配,并非创造了新财富),就会抑制消费者真实收入地上涨,很快会因为打击了消费需求,而再次下滑。因此货币政策,对于经济失败的国家,是无效的。可爱的宏观学者,为此还标注了一个“UFO”式的新名词—“流动性陷阱”。可怜的货币者一直试图玩弄货币,却反被货币玩弄,他们到死也不会知道,这似乎有点搞笑的逻辑:他们拼命阻止“经济下滑”的努力(权力经济、计划经济),正是造成经济无法增长的原因—这也是“日本病”的谜底。但他们从来不想:好好的资金链,怎么就断了呢?仅仅是因为货币不足?货币供应即是“永动机”,那资源供给也是“永动机”?他们不知道:资金链的破裂是表象,实质却是原先高浪费(失/成本/投资)、低产出(得/收入/消费)的生产方式,因无法持续而终极了!当然了,他们同样不会知道旁氏骗局,也是因为钱的“有进无出”而GAME OVER的。

另一问题是,央行即使修复了M1,也将陷入如下困境:1.如果让这些资金被储户从银行提取,即使20万亿,那么,市场上由于大量的资源错配,原先的资金构建的存货,并不会被这些新钱购买(比如用140万亿建造出来的大多是房屋和铁公鸡,被提取的新钱怎么可能去抢这些东西呢?),但是“此外”的物品能够应付得了哪怕5万亿资金地哄抢吗?显然不能。所以,央行要么禁止百姓取款,要么被迫取款后,再接受物价腾飞(实际价格飞涨/取不到钱,都只是对房地产/铁公鸡造成的资本损失地确认)。

后话:问题的根源显然不在当下,而是当初:在“繁荣”时期被你糟蹋掉的钱,你无法一笔勾销。你能印钞票,但是,你印不出钞票们想要购买的东西,所以,无论你印多少钱都修复不了经济那累累的伤痕,—空房子/烂尾楼,最终难逃萧条的惩罚。

这一切再次录得一条宇宙真理: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因此,你要对你花掉的每一分钱负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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