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再度减持美债,持仓降至16年新低,虽被解读为降低对美元依赖的调整,但受访专家认为,美元体系仍是全球金融核心,北京此类保守且步调模糊的操作,恐难实现资产去美元化或推动人民币国际化的长远目标。
中共减持美债 日英加码 外国持美债总和年增12%
美国财政部最新公布的“国际资本流动报告”(TIC)显示,今年4月中国再次减持82亿美元美国国债,连续两个月调降持仓,总额降至7,572亿美元,创下自2009年以来的16年新低。
自2022年4月跌破“一兆美元大关”后,中国对美债的配置已连续三年呈现下滑趋势——2022、2023、2024年分别净减持1,732亿、508亿与573亿美元,显示其外汇储备结构正在发生显着变化。
不同的是,4月间,日本小幅增持美债37亿美元,持有规模达1.134兆美元,稳居美债最大海外持有国地位;英国则大举增持284亿美元,总额升至8,070亿美元,稳坐第二名,正式超越中国。
整体而言,4月外国投资者合计持有的美债从3月的历史高点9.049兆美元下滑至9.013兆美元,为五个月来首次回落,但按年仍增12%。
分析认为,除货币政策与收益率变化外,川普于4月初提出加征关税的主张,也促使部分国家调整配置策略。
北京“不会把美债当核武” 美债仍是必要资产
对于中国持续减码美债,台湾南华大学国际事务与企业学系教授孙国祥受访时表示,北京此举主要是释放对华府政策不满的讯号,而非真正将美债作为“金融核武”使用。
他直言:“中国确实将美债视为潜在的制衡工具,但若真的大规模抛售,只会导致手中资产大幅贬值,反伤自身。”
《华尔街日报》早前报导,一旦中国大举抛售,引发美债价格暴跌,恐令其约3.2兆美元外汇储备贬值,反而重创自身金融稳定。
孙国祥补充,中方目前选择“边打边谈”的方式,以逐步减持方式测试华府反应。
美国南卡罗莱纳大学艾肯(Aiken)商学院教授谢田向大纪元说明:“中国外汇储备需要可随时变现的高流动性资产,而美债在全球市场中几乎无可替代,”即便政治关系再紧张,也不能将这类资产当作谈判筹码滥用。
他指出,目前中国缺乏规模足够、收益与安全性兼具的替代资产,因此完全脱离美元体系并不现实。
中国人民银行副行长邹澜日前在记者会中回应表示,中国外汇储备已实现多元化分散配置。他也强调,“单一市场或单一资产的价格波动,对整体外汇储备的影响总体有限。”
专家认为,这说明中国即便减持美债规模扩大,也不意味着“与美脱钩”。
谢田说,据他观察,北京当局当前策略应仍以“可控减持、不清仓”为原则,一方面释放政策讯号,另一方面保留市场安全阀门。
北京减持美债的二大重要原因
对于为什么中共持续减持美债?孙国祥对此分析,北京一直在推动人民币国际化,是北京减持美债的重要原因之一,中共希望透过降低对美元资产的依赖,向全球发出美元并非不可或缺的信号,从而为人民币国际化创造条件。
不过人民币国际化推动受阻。孙国祥认为:“人民币挑战美元的基础尚不具备,最大障碍之一就是‘可兑换性’。加上资讯透明度不高,以及全球对中国资产信任度仍不足,使得人民币即使在金砖国家推动跨境支付,也难以取代美元核心地位。”
谢田则对人民币国际化前景更为悲观:“人民币国际化现在看来已经走不通了。”他提到:“川普总统曾公开声明,任何试图对抗美元的国家,都将面临美国100%的关税。”2024年年底中俄为首金砖国家(BRICS)峰会之后,再次赢得大选的川普发出上述警告,
此外,孙国祥指出,中国减持美债背后还有一层更实际的经济原因——外汇流入减少,财政吃紧。他说:“人民币汇率承压、出口回落导致外汇收入减少,北京不得不灵活动用部分外储应对国内资金调度需求,这也是近期减持的现实背景。”
他强调,这种“技术性减持”并非等同敌对操作,而是一种审慎调控方式,“北京很清楚,美元体系仍是全球金融核心,若切断连结反而会让自己陷入更大流动性风险”。
分析:美方回应冷静 中国影响力已非关键
目前中国持有的美债规模已降至7,500亿美元以下。谢田分析道,若北京采取具有挑衅性的大规模抛售,不仅无助于本身获益,反可能招致美国方面报复性金融手段。“包括冻结在美资产、限制美元结算权,甚至动用SWIFT系统制裁等,这些都会对中国金融稳定构成重大威胁。”
谢田表示:“即使一次性全抛,对全球债市的实际冲击仍属有限。”他认为,所谓“清仓说”更多出于政治渲染,实际操作难度极高。
美方则回应冷静。美国财政部官员近日亦表示,美债市场深度与全球避险资产地位足以吸收任何单一国家的持仓变动。
目前美国本土投资者持有比重达76%,例如民众的养老金、退休金,都大量投资在美国债券上面。谢田表示:“中国虽是重要买家,但早已非关键支柱”,加上美国经济与就业数据强劲,国债需求短期难以动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