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会作在他的回忆录中,称江青是“超级恶霸”。
其实早年间的江青,人品不坏,廉洁谨慎,不张扬,能与人友善相处。宋庆龄对她的评价是:“有礼貌,讨人喜欢。”
她后来之所以变得飞扬跋扈,和她从后台走向前台,担任的社会角色有关。
尤其是文革开始后不久,中央政治局、书记处由中央文革碰头会所代替,碰头会就成为了最高决策和执行机构,权力之大,其他人都靠边站了。这样的环境,个人欲望很难不恶性膨胀,人很快就变得不可一世了。
那几年,对于江青来说,就是个持续的大染缸,权力欲越来越大,性情也越来越霸道。每次中央开碰头会,大家都不敢惹她。周恩来对她是“忍”;陈伯达对她是“躲”;康生对她是“利用”;而林彪对江青则是处处提防,尽量不和她接触。有一次,林彪发现叶群没在家,一问,是到钓鱼台江青那里拉家常去了,林彪立刻打电话叫叶群赶快回来。叶群同江青聊得正投机,不好拔腿就走,只能继续聊天。林彪就每隔几分钟打一次电话催她,叶群以为林彪身体突然出了问题,或是家里有什么急事,赶紧匆匆忙忙跑了回来。林彪一见她就发火说:“那是什么地方?是阎王府。今后无公事不许去!有公事也要少去。”
倒是江青想要讨好林彪,和军队拉上关系,总往林彪家跑。但林彪却不想和她打交道,从心眼里厌恶她。有几次江青托林彪帮忙,林彪不肯答应,她就赖着不走。林彪也不客气,竟当面吩咐叶群起身送客。
据邱会作说,有两次林彪被江青纠缠得怒火中烧,指着她鼻子就骂。私下骂江青者,不知几千几万,但敢于面对面骂江青的,除了教员,就只有林彪。
也是因为大家都惹不起江青,这才让她逞横无忌,为所欲为。有次外交部报告,外蒙古向我国境内传播危害牲畜的传染病“口蹄疫”,请中央提出对策。因为事情涉及专业,周恩来特别安排外交部一位副司长给大家解释情况。会议开始后,那位副司长还没说上几句,江青便勃然大怒,冲着他大声说道:“我们又不当马夫,为什么把这样的文件拿到政治局来讨论?”说着,把文件卷宗往桌子上狠狠一摔,发出啪的一声脆响,吓得那个副司长魂飞魄散,把高度近视的眼镜也吓得掉在了地上,不得不趴在地上寻找眼镜。
邱会作见状,赶紧过去把眼镜拾起来交到他手里。此时副司长已是泪流满面,夹起自己的皮包走到会场中央,朝着周恩来鞠了个九十度的大躬,转身就往外跑,还没跑出会议大厅,人就哇地放声大哭起来。周恩来不敢指责江青,只好叹口气说:“好吧!这个文件我们暂不讨论了。”
有段时间江青抱怨说她的级别定低了,她是1931年参加的地下党,属红军时期的干部,不应该是行政九级,应该与中央大局书记、大军区司令员同样的级别。为此,周恩来找到林彪,征得林彪同意,把江青的行政级别提到了五级。事后,林彪特地让叶群告诉江青,这是总理的意思。这件事,因为瞒着教员,或许他到死也不知道。但江青因为工资上调了四级,心情愉快,因此安静了一段时间,没惹事。后来又才故态复萌。
江青的跋扈,就连她的上司陈伯达也常常被她欺负。九大会议期间,江青打着“对中央文革的工作征求意见”的旗号在接见代表时贬低陈伯达,宣称文革初期,刘邓资产阶级司令部垮台,中央各部门处于瘫痪状态,是中央文革在主持工作。陈伯达名义上是中央文革组长,但实际却是名声大、作用小,组织能力差,行政能力更低,顶多只能作点秘书工作。真正领导中央文革的,是她江青。
对于江青的蓄意贬低,陈伯达能忍的都忍了。有一次陈伯达被江青损得太狠了,忍不住嘟囔了几句,江青立刻把桌子一拍,泼妇一样地冲他吼道:“你这个挂名的文革小组长,有什么了不起的?老娘要是不保护你,你现在还呆在‘牛棚’里呢!”陈伯达想要反驳,被周恩来制止了。陈伯达尊重周恩来,也就不再吭声。
江青的这种霸道,堪称为所欲为,老干部们没有人敢得罪她。令江青没有想到的是,居然冒出来个不怕她的小人物,敢于当面顶撞她。
当时九大代表中有个叫陈代富的,是来自成都军区的下级军官。1962年中印边境反击战中,他用胸膛把爆破筒顶进印度军队的堡垒,在雷管引爆前闪身躲开,炸毁了敌人的堡垒,被誉为“活着的黄继光”。他是以连指导员的身份被选为九大代表的,因为不满四川地区造反派头目刘结廷,揭发刘是叛徒,惹怒了江青。江青提出要对陈代富进行批判,撤销他的代表资格。
因为是江青的意见,周恩来只好同意,但表示要报毛主席批准。江青要周恩来立即处理。周左右为难,幸亏康生说:“党代会正在进行之中,撤销个代表不是件小事情,必须先向毛主席报告!”这才替周恩来解了围。毛主席接到报告后说:“每个人的嘴巴都有两个作用,一是吃饭,一是说话。陈代富有嘴巴,为什么不让他说话?”
江青挨了碰,仍不甘心,决定亲自去西南组给造反派撑腰。这天下午,邱会作正在京西宾馆东大厅主持西南组讨论,解放军代表团分在该组参加讨论。此时江青闯了进来,后面跟着周恩来和中央碰头会的全体成员。江青刚入座就大喊了一声:“谁敢说刘结廷是叛徒,有种的站出来!”
江青当众说这种粗话,让人吃惊。江青话刚说完,一个青年军人就站起来说:“是我陈代富说的,我有证据,材料可以公布也可以上交!”江青没有想到居然有人不怕她,气得说不出话来。张春桥、姚文元立刻对陈代富展开猛烈指责,陈代富不甘屈服,据实力辩。一时间火药味甚浓,下面有人为此争吵起来,会场乱了。周恩来怕事情闹大,赶忙出面制止住了大家。张春桥乘机对江青耳语了几句,宣布说:“陈代富交成都军区严肃处理!江青同志很忙,还有其他工作,要先走一步。”话刚说完,江青拔腿就走。邱会作立刻带领全场人员鼓掌欢送。有人高喊:“感谢中央首长对我们的关怀!向中央首长致敬!”
事后,因为邱会作交待过成都军区,所以陈代富不但没有受到处分,后来还被破格提升为团级干部。
资料来源:《心灵的对话》,作者程光
2025-05-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