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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到的档案

1950年,中央警卫团需要扩编以适应新的形势,随即在各大军区选拔优秀战士,来自华北军区的迟群,通过选拔进入了中央警卫团,分配在宣传部门工作。

迟群念过中学,有一定的文化基础,经过重点培养,水平得到提升,被提拔为宣传科长。

文革时期,为平息学校动乱,派遣军宣队进入高校,迟群来到清华大学,出任革委会副主任。

1971年,迟群被任命为清华大学党委书记兼革委会主任,在选边站队时成为旗手的亲信。

在旗手的授意下,迟群参与了对教育部副部长周荣鑫的诬陷迫害,收集他的“黑材料”,使得周荣鑫在一次次批斗中,含冤致死。

非但如此,迟群还诬陷过数学家华罗庚。华罗庚曾是清华大学数学系主任,亲自筹建了中科院数学研究所,并担任所长,是国际知名的数学家。

1973年4月,迟群找到数学家陈景润,要陈景润揭发华罗庚盗窃他的科研成果。陈景润把这件事告诉了华罗庚的学生陈德泉。陈德泉问陈景润:“华老师有没有剽窃你的科研成果?”陈景润说:“没有。”陈德泉说:“那你就如实反映嘛。”在这件事上,陈景润守住了自己的底线,抵制了迟群。

1976年是迟群最活跃的一年,他负责的写作班子写出了六十多篇抨击邓小平的文章。

他为此付出代价。这年10月,就在四人帮被隔离审查的同时,迟群作为圈中人物也被逮捕。

那天晚上,他正准备上床睡觉,几名士兵突然登门,向他宣读了审查命令,随即给他戴上手铐,送往看守所羁押。

1983年,经北京市中级人民法院宣判,迟群被判处有期徒刑18年,剥夺政治权利4年。

1990年,迟群获得减刑提前释放。晚年的他生活过得并不如意,有段时间没有工作、没有收入、没有住房,是典型的“三无人员”。好在子女并非薄情寡义之人,见他生活窘迫,会轮流把他接到家中照顾。但迟群不愿给子女增加负担,独自在郊外租了一间民房。由于年久失修,房屋漏风漏雨,让他苦不堪言。

后来,迟群听说有个政策,国家要给老同志分新房子,但需要根据工龄置换。他激动得一晚上睡不着觉,第二天便乘坐公交车赶到清华大学,请求调阅他的个人档案,因为工龄长短必须要有档案证明。但令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他这个清华大学曾经的一把手,在学校的档案馆里却查不到他的档案。他回部队去找,答复是档案跟着人走,人在哪个单位,档案就在哪个单位。他最终是在清华被抓的,后来是在监狱释放的,档案管理员提醒他说:你的档案会不会还在监狱?

迟群又跑到监狱去问,监狱压根儿就不承认看到过他的档案。

那些天,他一路跑下来,见识了太多的白眼,耳闻了不少难听的抱怨。

结果,直到置换新房的期限已经过去,迟群也没找到档案的踪影。怀揣了无数个日夜的买房梦,就这样彻底破灭了。原本就身体亏损的他,遭此打击,更是郁闷不已,一病不起。

即便已经卧病在床,他仍不甘心,还要强撑病体写信反映此事。信没写完,他就控制不住自己,全身颤抖,随即一头栽倒在地,永久地离开了人世。

戏剧性的是,迟群去世后的第二天,清华就派人专程送来了他的档案,表示之前因工作疏忽没有找到,现在恰好又找到了。但这份迟到的档案已经成了毫无用处的废纸,最终被家人付之一炬。

2024年11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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