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三日上午,花莲外海发生芮氏规模七.二地震,是九二一大地震后最大规模,至今有十多位民众不幸罹难,但比较九二一时约两千四百多人死亡,受害程度相对轻微。而且台湾社会展现出来的抗震韧性,让国际社会由忧心全球大部分先进晶片在地震频仍与地缘政治冲突热点的岛国生产,转而肯定、赞叹台湾社会的表现。不过,台湾除了自然灾害外,蓝绿白恶斗已形成一道对台湾民主、主权构成严重威胁的政治断层线(fault line),更是应该检讨与省思的课题。
台湾地处环太平洋地震带,又常蒙受强台侵袭,乃是一个多灾多难的岛国。此外,台湾的地理位置自古即具战略价值,在西方大航海时代,乃是欧洲强权自印度、东南亚至中国、日本贸易航线的要冲,也因此带来了屡受外来政权殖民的厄运。换言之,台湾要生存与发展,必须克服大自然与地缘政治的双重挑战,而这些威胁虽然是不可承受之重,但数百年来,岛国住民已经一再展现它的生存韧性,不但不被灾难击垮,如今更挺住来自中共的武力恫吓,进而向全球的经济与民主贡献了巨大的价值。
九二一大地震造成重大伤亡,房屋建筑全倒五万多栋,是台湾战后最严重的自然灾害,对全球科技产业亦造成重大冲击,当时不仅台湾股市重挫,美国科技股亦因此下跌。因此,当花莲地震规模仅次于九二一,台湾又几乎独占全球先进晶片生产,预估一旦台湾半导体受到重创而停摆,全球将蒙受数兆美元损失,堪称世界级的经济大海啸;故而外媒对于地震发生的第一反应,重点在质疑AI时代全球科技产业过度依赖一个多震灾与地缘政治热点岛国的高度风险,幸而包含台积电在内的重要半导体公司迅速恢复生产,及时消弭了国际社会的疑虑,甚至台积电ADR不跌反涨,等于国际投资人对台湾半导体的应变能力投下信任票。由此可见,台湾近年来得到愈来愈多的国际友谊与关怀,并不是由于国际社会的怜悯,而是台湾呈现了促成全球经济发展的不可或缺价值。这次地震再一次印证了台湾的重要性。
事实上,从美中贸易战、全球大疫情以来,台湾不仅在全球供应链与美国的“友岸外包”扮演关键角色;对于民主与普世价值的护持,更是自由世界对抗中、俄邪恶轴心的重要伙伴。但台湾的民主之路并非坦途,因为它存在一条来自中国及内部亲中势力形成的政治断层线,不断产生巨大的震荡,企图震垮台湾初生的民主。造成这条断层线的裂缝,一是中共对台湾的并吞野心,一是蒋氏政权来台后,对台湾人民灌输大中华观念,以及在政治上自认是中国正统的遗毒。两者看似相互碰撞、冲击,但其产生的震波却是直接对台湾主权与民主造成致命威胁。而在两岸的政治断层线之外,台湾内部也存在一条蓝绿(现在又加上了白)相互争斗的政治断层线,不断冲撞,常常引发或大或小的政治地震。在这条政党对抗的断层线上,充斥非理性、无原则的恶斗,讲求路线与意识形态的正确性,而非政策的合理性。
最近蓝白绿大吵的特别预算议题,适足反映台湾政治断层线可能造成的灾难。近日国民党立委针对预算法第八十三条提出修法版本,重点在要求删除“不定期或数年一次之重大政事”条文文字,有的则是特别预算必须经立法院同意始得动支。蓝营提案表面上是为了防止民进党政府藉特别预算之名,浮滥编列预算,但过去不分蓝绿执政,为了推动重大建设或应变国家重大、紧急变故,皆有编列特别预算之事例。如李登辉总统时的九二一震灾特别预算,马英九时期的爱台十二建设及蔡英文的前瞻基础建设。尤要者,特别预算亦需经由立法院的同意,不是执政党怎么编就怎么过。当前蓝白已在国会过半,若是民进党政府编列特别预算有绑桩、浮滥之虞,只要在野党能够担负起监督制衡之责,仍足以合力阻拦,不致发生弊端。反讽的是,蓝委一方面意图修改特别预算之相关法条,一方面其总召傅昆萁又在立院提出三项与花莲交通建设有关之特别预算案,全额超过两兆元,强烈自我矛盾,令人无法信服其修法的理由。
台湾是多灾难的国度,又有中共威胁,必须有因应国家紧急变故的特别预算。此次花莲大地震交通基础建设遭逢重大破坏,显然不是经常性预算得以支应,更印证了灵活、弹性与资金庞大的特别预算之必要性。另外,重大建设的推动,才能使台湾脱胎换骨,亦需仰赖特别预算之编列。更重要的是,对特别预算之需求与编列,并不因蓝绿有所差别,因此蓝营借机大弹修改特别预算之调,本质上只是一种政党恶斗,是在台湾政治断层线上蓝绿板块碰撞引发的灾难,与大自然带来的灾难,同样是台湾转型必须严肃面对的课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