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军血战3日,新墙河到汨罗江一线仍然到处是激战。
此时日军行军也受到天气的阻碍。
湖南已经进入了雨季,几乎每天都有小雨。日军战史写到:战场的地质一般为黏土,由于多数车马不断通行,路面多被损坏,抢修汽车公路和铁路非常困难。
30日,横山勇对日军各部不满,发布了务必歼灭第20军的命令。
(一)守军第20军主力,现正据守新墙河以南关王桥附近地区,以后可能向平江地区后撤,因此第5航空军首先应对关王桥、平江地区周围之守军,进行攻击、轰炸。
在关王桥至平江一带,歼灭中央军第20军主力与27集团军总司令部,并进至汩罗江南岸,作尔后之进攻准备。
(二)各部队之任务:
1.第116师团渡过汩罗江攻占新市地区后,即进行追击,主力保持在长乐街以南地区,对以南之福临铺方向作进攻准备。
2.第68师团以有力一部,经关王桥东南之朱公桥、甘乐铺附近,向平江地区突进。主力渡过汩罗江,向平江西南之瓮江市附近进攻。以后上力即位于瓮江市以北地区。另以一部集结于平江东南之横槎附近,对以南的金井方向作攻击准备。
3.第3师团从平江东北之南江急速南下,由平江以东向东南地区突进,以策应58师团、13师团歼灭该地区之中央军。
4.第13师团沿幕阜山攻击南下,向平江以东之长寿街方向进攻,另以有力一部向平江东南地区挺进,以遮断中央军之退路。
5.第34师团(2线部队南移),从6月2日之夜间,主力至新市南侧地区,各以一部至归义(汩罗)南侧地区和湘阴以西附近,作进攻圈山坪、铜盆寺山地之准备。
6.第40师团,6月1日夜间由洞庭湖北之南县、茅草街至沅江县赤山半岛之南嘴子附近奇袭上陆,急速攻向沅江,以歼灭附近之中央军。
7.第58师团(2线部队南移)于30日之夜间,在岳阳附近渡至长江以南,逐次到达新墙镇。
8.第27师团(2线部队南移),继续平修崇阳至通城之公路。
此时川军第20军主力陆续向平江地区转移。
日军战史恼怒的写到:我军攻势的开始,在战略上和战术上取得奇袭效果。但敌人第20军预先得知我军的攻势。当我展开全面进攻时,敌一部在关王桥附近激烈抵抗,主力向东面和汨罗江南岸撤退。我军未能将其合围歼灭。
根据横山勇的儿命令,日军第一线的4个师团立即向平江合围。
在第一线部队猛攻时,第二线的第40师团、第27师团、第58师团、第34师团纷纷南下,随时准备参战。
其中第27师团结束了豫中会战以后,赶赴武汉地区略加修整,就于24日从武昌出发南下。他们跟随日军一线部队前进,同时修建一条沿着崇阳到通城到平江的汽车公路。
第27师团修路的工作非常重要,决定了整个会战是否能够成功。但修路极为艰苦,身为中队长的藤原彰多年后回忆:我们中国驻屯步兵第三联队从武昌开始乘坐卡车,1944年5月28日经过崇阳到达桂口市。到了这里才第一次知道,我们第二十七师团今后的任务就是修筑公路。我们为了参加大规模作战,才从满洲远道长驱而来,但到了这里却听说交给我们的任务只是修筑公路,真是让人垂头丧气。
第十一军似乎对我们第二十七师团的工兵作业能力抱有很大期望。可是,我们是野战步兵部队,任何土木作业器材也没有。士兵只有作为个人装备的圆锹和十字镐,但那只是用来挖掘个人掩体或散兵壕的,除此之外,什么工兵作业器材都没有。我们只好使用了从周围的农民那里征用来的农用的铁锹和土筐,因为没有工兵专用的工具,所以作业进度之缓慢是可想而知的。为了加快作业进度,我们也在各中队之间分配了区间任务,让士兵们展开竞赛,好不容易总算做成了道路的雏形,而士兵们已经是非同一般的辛苦了。
在1944年6月的前两周,我们是在与烂泥作斗争的道路修筑中度过的。分配给我们的任务连三分之一都没有能完成,但士兵们已经感到非常疲劳了。而且越来越接近兵站线的最前头,粮食的补给也不够充分,特别是副食品,完全没有任何补给。实际上,从作战一开始就没有任何补给计划。也许日军的补给完全是依赖于就地征发补给品,但征发的成果往往是零。湖南省的这一地区已经反复经历过战争,是习惯于战争的第三、第十三两个师团毁坏和糟蹋过的地区,凡是能吃的东西,一点儿也没有留下来。身体的疲劳加上营养的不足,成为导致后来出现大量营养失调患者的原因。
受命在岳阳段担任警备任务的我们第三中队,因为是受第二十七师团直接指挥,所以配属给我们中队一个无线电分队。后来我才知道,第十一军认为乙兵站线没有什么大用处,就决定把乙兵站线撤销,并于1944年6月29日发出了撤销命令。这就使得第二十七师团与烂泥搏斗了近一个月的辛苦作业,完全成了毫无意义的无效劳动。可是,这一撤销乙兵站线的命令并未下达到作为最基层作战部队的指挥官、而且离开了联队本部的我这个中队长手上。但我还是发现通过公路的部队越来越少,到了7月就完全没有部队经过了。
调动1个精锐师团去修路,可见日军对于长衡会战的重视程度。
这边,围歼川军第20军的日军各部都不太顺利。
东部包抄的第13师团,沿着双港、南楼岭、龙门南下,攻向平江以东之长寿街。
甲种第13师团战斗力非常强悍,也是经验最为丰富的部队。
因多年和国军作战,第13师团摸索出混合编组以提高战斗力的方式。
以步兵第116联队为例,除了步兵联队以外,还额外配属山炮大队、迫击炮中队、工兵中队、通讯部队、野战卫生队和野战医院、华中防疫供水部(生物武器部队)。
这种编组大大增强了战斗力。
该师团下属3个联队齐头并进,向南猛扑。
没想到,这一线都是山路,其中很多路段都被国军破坏,行军很困难。
日军战史中写到:这天细雨未停,主力纵队在30厘米宽的石头路上,一步一滑的排成一列向前挺近。
同时,川军王陵基的第30集团军第72军新编第15师,利用山地层层抵抗。中美联合空军也不断轰炸扫射山路,日军在山路上躲藏都很困难,前进缓慢。
日军战史写到:南楼岭的山路很多是笔直的陡坡,战马只能一匹一匹地推进。算来1小时只能通行40匹。
师团长赤鹿理中将极为恼怒,怒斥了行动最慢的第65联队伊藤义彦大佐。
该师团第104联队苦战到5月30日,好不容易打退新编第15师,占领南楼岭。
没想到,协同作战的第65联队更慢,姗姗来迟。
山区通信几乎断绝,两支部队不知道对方的位置。第65联队误以为南楼岭还在新编15师控制下,使用山炮猛烈轰击。等到搞清楚山上是日军,104联队已经死伤数十人。
有意思的是,日军战史却记载没有伤亡,看来谁都不愿自己丑事暴露。
右路的山地难行,中路的第116师团行军地形较为平坦。
经过先锋第133联队苦战占领八仙桥阵地(距离新墙河6公里),国军守军已经有计划撤退。第133联队只能冒着异常寒冷的小雨,高速追击。
追击整整一夜,到30日,第133联队杀到长乐街以西约3公里兰市河,对面又是国军的坚固工事。
给第116师团的命令是必须突破汨罗江防线,从南侧包抄合围,切断汨罗江以北国军的退路。
该师团集中第133联队和第120联队,强攻汨罗江。
黑濑平一的133联队从新市以东至伍公市之间强渡汩水;和尔基隆大佐的120联队在新市以西地区进行了强渡。
第116师团颇有进攻的经验。他们在渡江前首先使用炮兵进行猛烈炮击,然后使用各种步兵武器进行压制,尤其注意步兵炮和重机枪的使用。
第133联队两个大队,17点开始强渡。渡河刚刚开始,第116师团以惊人的火力,全面压制国军火力,轻机枪也全部开火。
8点开始,日军第133联队2个大队乘坐小艇渡江。
这一线是战斗机较强的第27集团军中央军第37军第95师,在汨罗江新市设有坚固防线。汨罗江只有130米,但南岸有4米高的陡坡,不容易攀爬。第95师在这里修建了大量野战工事,埋设地雷和大量铁丝网。第95师还修建了纵深的防御工事,准备持续防守。
日军这2个大队强渡时,遭到第95师的持续射击,不少快艇被击沉,一些士兵被打死打伤。
日军无奈,以猛烈的火力反复进行压制。但第95师官兵不畏伤亡,冒着炮火坚守不退
第95师配属陆军军官学校的学生队。这些学生部队此战特别顽强,尤其迫击炮火力很厉害。
在迫击炮压制下,日军伤亡不轻,还打乱了渡河的部署。
日军第133联队第2大队和第3大队,伤亡很大。
其中第2大队因为渡河器材不足,死伤更重。仅仅渡河期间,他们被学生队击毙的就有近百名,包括第2大队第7中队长吉川五郎中尉和第3中队长塚本助夫中尉。
这两人都是有名的战斗英雄。塚本助夫中尉曾经在常德会战中负伤,他不去后方医院治疗,仍然带着部下冲锋,被日军塑造为铁汉。
此次,塚本助夫中尉刚刚渡过河,就被侧翼射来的轻机枪子弹击中头部颈部,当场死亡。
虽然第95师奋力抵抗,毕竟日军兵力占绝对优势,阻挡敌人推进是不可能的。
6月1日,国军学生队仍然不撤退,奋力死守,尽量杀伤敌人
日军在黎明已经渡河成功,到了中午仅仅渡河成功1个大队。
此时,第95师才退到纵深阵地继续防守。
日军13点开始继续攻击桃花山阵地,第3大队刚刚出动,就遭到陆军学校学生队猛烈反击。
双方苦战到黄昏,日军才将这个阵地占领。
至此,第116师团第133联队已经付出很大伤亡。
第3大队第9中队长福原贞行被击毙,第10中队长谷川勇次被击伤。
这个联队担任先头攻击的第2、第3大队伤亡严重,其第7、第8(属2大队)、第11、第12(属3大队)中队各小队长(排长),全被守军击毙或击伤,都临时指定由军士(伍长、军曹、曹长)代理小队长,至于分队长(班长)伤亡就更多。
从开战来,前后不到10天,日军伤亡这么多军官,联队长黑濑大佐感到非常痛心。
相比中路第116师团和右路第13师团,中路推进的第68师团总体还算顺利。
遭遇国军节节抵抗,第68师团仍然稳步突进。
距离第68师团仅仅几十公里的第3师团也齐头并进,经过苦战于6月1日占领平江东面的长寿街。
到了6月1日,第68师团,第116师团,第3师团都推进到平江附近。
所有师团中,只有第13师团还没有到达指定位置,他们正在痛苦的山地行军中。
31日开始,阴雨突然停止,天气转为酷热。第13师团编组地是日本仙台,这里天气较为寒冷,全年最高温度的夏季不过28度,全年平均气温10度左右。
相对于寒冷,第13师团官兵更受不了30度以上的酷热。
第13师团官兵汗流浃背的行军,所有人都极为疲劳。山上溪水很少,不时有日本兵中暑倒下,有的因此死亡。
6月3日,该师团又被中美联合空军13架飞机轰炸扫射。山路狭窄,日军难以躲避,伤亡近百人。
第13师团的迟缓,导致合围第27集团军杨汉域第20军3个师计划失败。该军从5月27日激战到6月1日,利用现有工事消耗迟滞日军后,果断转移,经过平江撤退到东部山区。
日军以4个师团重兵四面合围,却没有歼灭第20军区区1个军,失败至极。
不过,此时日军仍然掌握绝对的战场主动权,战斗力也有绝对优势。
会战刚刚开打2天,薛岳就发现情况不对。已经查明的敌人番号,就已经有七八个师团和独立旅团之多,显然日军此次兵力不同往日,异常强大。
薛岳判断以往的以长沙为中心的所谓天炉战法,应该对付不了日军。
根据之前的计划,薛岳决定执行以衡阳为中心的决战计划。
长沙距离新墙河大约150公里,战略纵深有限,不足以消耗日军这么大的部队。衡阳距离长沙还有差不多200公里,这个战略纵深就大了很多。
日军经过350公里进攻的消耗,战力应该有较大削弱,这才勉强能够决战。
薛岳开始部署衡阳决战的计划,准备离开长沙前移到耒阳去。
由此,战争进入第二阶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