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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头马嘴永不对

中国文化没有孕育过成熟的逻辑学。当孔子在讲非常抽象的一个字“仁”的同时,古希腊的哲学家正在研究精确的逻辑演绎。

譬如:爱琴海有一个克里特岛,如果有一个克里特人说:“所有克里特人都说谎”,就形成一个哲学上的难题,叫做“悖论”(Paradox)。

问题不在于这句话的真伪,而在于此言由一个克里特人来陈述——如果这句话是真的,即克里特岛每一个人天生都是大话精,那自然包括讲这句推介克里特人“民族性”的那个克里特人——他自己也是大话精。但如果说这句话的克里特人在说谎,那么“所有克里特人皆大话精”此一命题即不能成立。但是,如果这个克里特讲者说的是真话,所有克里特人都是大话精,此言即刻也成为假话。

什么是真相,什么是谎言?“克里特悖论”此后三千年“除了黑暗时代”在西方一直有人苦苦思考。有一个叫费列达斯的哲学家,因天天苦想而无答案,痛苦而自杀。

为什么这句话有永恒神秘的奇趣?因为像“宇宙无限大”一样无法令人定义和想象,这句话成为超越心智的形而上语言。后来的尼采说:世界上无所谓“语言”(Language),只有“诠释”。同理,在一个形而上的世界里,也没有所谓“词汇”,只有“诠释”。但谁的诠释才是标准的权威?在自由世界,因容许不同观点,也容许不同的诠释,譬如红楼梦可以是一本爱情书,也可以是一本哲理书,也可以是行政管理书,也可以是政治书。但是毛泽东坐上了天安门城楼,却只准对红楼梦一种诠释,就是只准由马列角度,定性为一本“阶级斗争书”。

但是在西方文明世界之外,方今有两股势力,将“诠释”定为一尊,其中一股是中东的伊斯兰国之于可兰经与伊斯兰文化。另一股,则由香港人经历了“特首选举”而领教了尼采的发现:你所说的“选举”,甚至你所明白的“小圈子选举”,与此一绝对的权力不同;因此所谓“不走样,不变形”之类也不同,所谓“爱国爱港”更不同。一切不在于“基本法”及其条文,而在于“释法”;亦不在于任何词汇,而在于只准权力一家的诠释。

西方幸有希腊,抵御极权,总有点免疫能力,譬如小说“一九八四”只英国人写得出,中国人写不出来(中国人可以写武侠小说)。西方文明的祖宗苏格拉底一早就探究细节、寻找定义、创建逻辑,为一个伟大的文明奠基,而且时至二十一世纪,你看中国人纷纷移民的方向选择,时间证明,世上现存唯一的文明就是这一支,其余的不论用恐怖炸弹强迫,或自吹得天花乱坠,都不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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