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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民币和粮食危机

在刚过去的一周里,人民币对美元汇率的连续下跌趋势令人关注,曾几度达到或逼近“跌停”,即使央行上调中间价也无济于事,周五离岸人民币继续大幅下跌,在欧洲时段跌至6.2885,创2012年10月以来的最低;而在美国交易时段跌至6.2887,较央行当日6.1370的中间价下跌了2.5%。很显然,美元的持续走强、欧元区量化宽松引发的全球货币战争和国内经济增长持续放缓等已把人民币逼到了困境,一方面人相对美元贬值的压力不断增大,若继续紧盯美元被动升值的话将不利于繁荣出口和治理通缩;而另一方面,人民币贬值会推动更多的资本外流,损害内地市场的流动性,在这样一种涨跌两难的境地里,怎样管理人民币汇率已经成了一个敏感且棘手的问题。

近三个月以来美元对人民币呈越来越上扬的趋势

近期央行的矛盾举动也证实了在这个复杂局势下管理人民币汇率问题的敏感程度。一方面中国央行曾有“死挺”汇率的举动,据华尔街日报援引澳新银行分析师的评论称,上周公布的2014年12月中国外汇占款数据显示当月外汇占款减少231亿美元,为2000年1月份以来的最大降幅,表明央行当时可能在卖出美元、买入人民币。另一方面,中国近来又推出了一系列货币宽松政策等压低人民币的举措,这其中就包括去年11月份的降息以及通过贷存比口径的调整给银行开放更多放贷空间等。当然人民币本身的被高估、过度印刷纸币和房地产泡沫等,也让央行掌控人民币对美元汇率的难度越来越高。

在人民币兑美元与日俱增的下行压力面前,我更担心的其实是粮食价格的快速上扬和其可能导致的粮食危机。在我《新的一年里人民币会贬值多少》一文发出之后,曾有一些读者问是不是自己不兑美元就应该没有影响,答案是否定的,因为人民币兑美元汇率下行很可能会引发国内粮食产品价格的爬升。作为世界上第一大粮食净进口国,中国来自美国的粮食进口规模近年一直在持续飙涨,据中国海关自己公布的数据,2013年的净进口量已创下六年新高,成为美国食品出口最多的国家。根据美国农业部经济研究所的数据,仅2012年中国从美国进口谷物就高达1600万吨,而2013年已增至1800万吨,此外还从美国进口了300万吨玉米和400万吨干酒糟,进口小麦的70%也来自美国,这一年中国还首次成为美国高粱的最主要出口市场。与此同时,中国人也在快速转向类似美国以肉食为主的饮食习惯,除直接进口肉类外,还需从美国进口大量的玉米、大豆、苜蓿等牲畜饲料,同时,中国人对美国的坚果、葡萄酒的需求也越来越大,目前中国从美国每年进口至少相当250亿美元价值的食品,根据来自美国农业部(USDA)的预测,未来这些需求会越来越升级(下图),显然人民币相对美元汇率的走软将会推高这些进口粮食的价格,这对中国普通老百姓的冲击将是最大的。

上图:中国进口美国的食品是美国进口中国的五倍还多;中、下图:中国自美国进口猪肉、鱼、玉米、坚果、葡萄酒和苜蓿的数量与年剧增。
中国未来对肉类、大豆、玉米需求预测

中国由粮食净出口国变成世界最大的粮食净进口国的历史,实际上是很值得执政者反思的一件事情。中国曾在1978年订立过食物自给自足的政策,到了上个世纪末基本上达到了这个目标,到了成为世贸组织成员的2002年居然成了食品的净出口国。但这之后的形势却急转直下,2012年世贸组织宣布,中国已经超过美国成为世界农产品的第一大净进口国,即使有五亿农民,中国在谷物、大豆等基本食品上无法自给自足,而且缺口越来越大,以致到了2013年4月习近平主席曾对外国首脑和商界人士称,在未来的五年里中国进口粮食等生活必需品、商品和服务的价值将从2012年的1.8万亿美元上升到每年10万亿美元。造成这种局势的原因除了中国必须在其8%的可耕地上养活世界五分之一人口的自然因素之外,房地产的过度开发和污染也是推手,导致中国的耕田及务农人数在同时锐减,中国已经成了世界城市化进程最快的国家,自1978年以来已有2.6亿农民涌向城市,在未来的几年里还会有2.6亿农民离开土地。当然还有食品安全、关税减少、收入增加等原因都推动了对进口粮食及产品的需求增长。

中国的粮食价格已经很高了,如果人民币贬值进一步推高这些价格的话弄不好便会引发粮食危机,俄罗斯正发生的一切对中国不能不说是一个警示,人民币若继续暴跌的话,依靠外国尤其是美国粮食进口的中国到时怎么让14亿人不饿肚子不能不说是一个严峻的挑战,这显然让备受下行压力的人民币的困局更加微妙和复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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