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这里

老萨说史170:兰姆伽养成天下第一军——驻印军第二次滇缅会战(5/7)

老萨的历史真相档案之一百七十(新抗战系列之九十四)

兰姆伽的食

体检和发服装结束以后,新兵们会被安排在汀江机场附近的军营里面住几天,等待坐火车赶赴兰姆伽。由于印度铁路是英国人搞的殖民地铁路,虽有5万多公里,四通八达,但车厢狭窄,运输量低下,很容易出现拥堵。

很多新兵要在汀江机场住十几天,才得以运输到兰姆伽。

印度和中国有着很大的不同,这些驻印军小伙子很快就被印度的美景和风土人情吸引了,看到很多稀奇的事情。

几个北方士兵回忆,他们晚上突然被一种奇怪的嚎叫声惊醒,偷偷跑出营房,看到远处森林边缘有几个巨大的影子,比牛还大一二倍。这几个士兵被吓得半死,以为见到了怪物,吓得一夜没有睡着。

第二天他们惊恐的向负责接待的中国翻译询问,才知道这就是大象。之前他们只是听说过大象,却从来没有见过。

士兵还觉得奇怪的,是印度的牛。在印度,牛随处可见,甚至军营附近也有大量牛群慢悠悠的吃草散步。在中国,牛是重要的生产工具,偷牛也是重罪。如果中国街上有一头无主的牛在散步,恐怕几秒钟以后就被人牵走了。

中国士兵们很惊讶为什么印度人不牵走这些牛,或者将牛杀了吃肉。

还是当地翻译告诉他们,牛是印度教的神物。在印度擅自杀牛是很大的罪恶,根据法律要罚款400卢比,而杀一个印度人只需要罚款200卢比。更厉害的是,如果你杀牛被印度教徒看见,一般你就会被群殴,甚至被当场打死也不会有人管的。

其他诸如印度人用手抓饭吃,擦屁股不用纸,带着各种各样的头巾,随处可见的种姓制度,穆斯林和印度教徒的频繁冲突,还有各种各样的咖喱,都让中国新兵非常好奇。

在汀江机场军营住了几天以后,就会安排火车直接送到兰姆伽训练基地。

从此刻开始,这些驻印军新兵们,又从另一个角度感受到英美列强的富裕,就是吃。

从汀江机场到兰姆伽,火车只需要2天。英国人给每个上火车的驻印军士兵,发了一份军用口粮。也就是:每人1个牛肉罐头(半磅),1个牛奶罐头,1包饼干,1包坚果(怕士兵沿途无聊,吃着玩的),1瓶弹珠汽水(怕火车车厢太热,解暑用的),甚至还有10支香烟(打发旅途无聊的时间)。

这种玩意,在英国佬和美国大兵眼中,就是所谓“填饱肚子的小玩意”,根本不值得一提,但在驻印军眼中,这就是难得又新奇的美食了。

尤其,他们中的绝大部分人,从来都没有喝过汽水。

上面这些东西不是给他们当饭吃的,因为火车每天中午、晚上都会在车站停靠,所有官兵下车集体吃饭,由英国人负责供应。

这些东西,仅仅是士兵们2天旅程的小零食而已。

所以,很多驻印军士兵忍不住惊叹一句:英国佬真奶奶的阔啊!

在中国国内,士兵一天9两米的定额(450克),副食基本不是萝卜就是青菜白菜之类。这是什么概念?

今天的朝鲜人民军士兵一天粮食定量为800克,一样不够吃,搞的人民军士兵面黄肌瘦。要知道,人民军士兵还不需要作战吧,训练消耗的热量肯定不能和战斗相比。

根据现代科学,士兵正常驻扎和训练,至少需要耗费3000卡左右的热量,而作战期间则至少耗费4000卡,最高可以达到7000卡。在非战斗期间,士兵必须保持一天1.5公斤左右的主副食,才能保证热量的平衡。区区450克算得了什么?

当时所有国军战士回忆,在国内吃的极差。一般来说,吃饭的时候一个班两个桶,一桶糙米饭,一桶白菜萝卜青菜这种蔬菜,一个月见不到一次肉味,只能每年几个大节日以团为单位杀几头猪,每个人吃几块肉。

伙食差的直接结果是,战斗消耗的热量补充不了,士兵越来越瘦,身体越来越虚弱。由于饮食单一,基本都是蔬菜糙米饭,所以缺乏必要的维生素和蛋白质,士兵很容易得病,而且一旦得病就很容易长期卧床甚至死亡。

1941年以后拍摄的国军战地照片里面,已经很难看到一个胖子了。

驻印军的伙食则让国军士兵完完全全惊呆了,做梦也没想到有当兵的能吃这么好。

火车上尚且这样,到了兰姆伽就更好了。

在兰姆伽,新1军享受英军殖民地士兵的标准供给(指印度籍,马来籍,缅甸籍士兵,这种供给比英国兵低很多。英国士兵每天还有奶酪,黄油,果酱,糖,甚至朗姆酒等等)。

驻印军士兵的标准为:每餐(注意不是每天)一个牛肉罐头,两包麦片、饼干,一包茶叶,一包香烟,一颗维他命片。

驻印军军官标准更高:每餐面包,水果,火腿,鸡肉,牛奶和蛋类食物。

士兵吃饭的时候是一锅煮的,每顿都是2个大锅。1个里面是肉炖菜,1个里面是煮饼干麦片,每人给两大勺,吃饱肚子完全没有问题。

一天三顿肉,分量绝对没问题,缺点是花样不多。有时连续1到2个月都是白米饭加牛肉罐头,连续1到2个月又是洋葱、土豆配猪肉罐头。

伙食好的结果是一目了然的。

天天吃肉,身体自然越来越壮实。经过3个月的初期训练,每天训练强度都非常大,每个驻印军士兵平均还胖了8.5公斤。

中国人其实是吃菜的民族,吃肉一般也就是肉丝之类。现在驻印军官兵天天吃很多肉,时间久了反而倒了胃口,开始怀恋国内的青菜萝卜(人类真是很有意思)。

有个驻印军士兵回忆,他们曾经和当地英军联欢。吃够了各种肉罐头,他们憧憬满桌的美味,兴高采烈的去了。谁知道他们和英国兵坐下以后,印度伙夫抬上来一锅锅的肉。这些驻印军士兵不用看锅里面是什么,光闻着味道就知道这又是罐头食品。他们你望着我,我望着你,脸都像苦瓜一样。

在驻印军士兵的要求下,中国司务长偶尔也用肉罐头,向兰姆伽当地的印度居民换一些蔬菜来,给官兵改改口味。需要说明的是,为了防止贪污,驻印军伙食采购和炊事班都是轮换制,每个步兵班轮流充当。

另外,每个月驻印军士兵可以得到20印度卢比的薪饷,约10美元。在兰姆伽,雇佣一个印度本地清洁工一个月,也只需要1到2美元,2个卢比可以买20多只鸡。10美元就相当于狂吃十几顿大餐。

驻印军官兵每个月都会放假,很多人都选择去兰姆伽镇上吃饭。

兰姆伽本来只是一个小镇,只有一条街和几个印度餐厅、小卖部,自从驻印军到了这里,兰姆伽就迅速发展起来。

开始这里只有一些印度餐馆,国军战士吃不惯咖喱,也不习惯用手抓饭。只是世界上的中国人都非常聪明,特别会经商。大批华侨从印度各地过来,开了很多中餐馆,提供正宗的川菜粤菜在内的各种地道中国菜,顿时将兰姆伽变成了一个热闹的地方。只是,老乡宰老乡最狠。由于兰姆伽这里难以搞到食材,中餐馆的价格较高,饺子、面条、炒菜等都比印度菜贵几倍。不过,中国士兵一般在战前都不太在乎钱。毕竟是有今天没明天,谁知道能不能活到战后,现在不享受,难道死了以后烧纸钱吗?所以这些中餐馆生意很好。

当然,驻印军官兵的伙食,只是中国人眼中的好。在少数美国教官的眼中,驻印军的伙食非常单调而且难以下咽,简直就是犯罪。如果这是在美国国内的训练营地,恐怕美国大兵们早就将陆军食堂砸烂了。

兰姆伽的医

医疗上也非常好。在中国国内,医疗水平非常差,即便74军这种精锐部队的师一级医院,也只能治疗一些感冒发烧之类的小毛病或者做一些战场急救包扎(不过是止血而已),床位不过几十个。

其他军队的野战医院,就更不堪入目了。

很多国军士兵受伤以后,宁可留在部队也不愿意去医院。

因为第一,野战医院床位太少,去了以后很多伤员只能睡在门板或者地上,没有人过问,形同等死。在部队里面,至少还有战友照顾。李宗仁回忆过一个野战医院的情形,当时他还年轻,作为一个掉队的营长追赶部队到了一个野战医院。此时追击桂军的敌人龙济光(桂系军阀)已经就要杀到这里,而野战医院根本没有人管,只能自行撤退。由于龙济光凶恶残忍,有残杀战俘的恶名,包括用火烧,砍头,刺刀戳。医院里面所有医生和护士早跑了,轻伤员也互相扶着逃了,剩下一些不能行走的重伤员。见到一个军官来,这些重伤员哭着求李宗仁带走他们。但李宗仁光身一个人,自己尚且不能自保,如何能够带走他们,只能硬着心肠装看不见了。

第二,野战医院条件很差,连吃都吃不饱。部队由于要打仗,供应相对比较好,至少一天几两米是可以保证的。医院因为在后方,所以供应很差。74军一个士兵回忆,他在后方的野战医院曾经连续吃了2个多月的炒蚕豆,都是从附近农民手中买的。蚕豆这种东西稍微吃多一些就不消化,别说连吃2个月,最后连大便都拉不出来。李宗仁回忆另外一家野战医院就更惨了:我走到了高塘镇临时后方医院。这医院设在一所祠堂里面,伤兵塞得满满的,满地呻吟而无人过问。我已经困乏之极,想找一点食物和一块安身之地睡下,但根本找不到。厨房里面空空如也,不但没有半碗冷饭,连一滴水都没有。靠在厨房的墙角里还有半盆没有泼完的水。这水可能是洗菜剩下的,也可能是洗脚剩下的。我也管不得许多了,弯下身去,一饮而尽。

第三,野战医院没有药物。其实前线野战医院基本相当于包扎所,仅有一些护士和卫生兵而已,不具备任何手术能力,也没有什么药物。美军用的常见药物盘尼西林(青霉素,减少20%左右二战盟国士兵死亡),吗啡,磺胺粉这些,中国护士和卫生兵压根就没听过。至于美军卫生兵就可以进行的前线输血,在很大的中国野战医院都是搞不了的,只有在后方大医院才可以。

但送到后方医院,需要蛮长时间。也就是说,伤员能不能活,完全靠自己命好不好,能够坚持住,就有可能活命,如果坚持不住,自然死路一条了。由于医疗水平差,国军伤员死亡率是很高的,远远超过日军的水平(其实日军也很烂)。一些本来很轻微的炸伤枪伤,因为没有药物控制感染,让无数士兵送了命。

第四,野战医院水平非常差。中国当年虽然有一些西医,但数量非常少,即便全部编入军队也不够使用。而中医只能治疗一些跌打损伤,对于战争枪伤弹片伤的抢救,是没有用的。医院中很多医生在白求恩眼中连蒙古大夫也不如,缺乏基本医学常识,护士和卫生兵就更别说了。有一次,一个八路军伤员的伤口生蛆,八路军一个小卫生兵居然用刚刚扫过地的扫把,试图将伤口的蛆扫掉。白求恩看到以后怒不可遏,一脚将他踢翻。另外由于乱护理,导致伤员病情恶化,白求恩还打骂过几个护士和卫生兵,认为他们都是犯罪和谋杀。白求恩不知道的是,这并不是八路军医院的特例,国军医院也是如此,水平非常烂。关麟征将军回忆:北伐期间之前我右腿中枪,由于医院水平不够,子弹无法取出,只得带伤作战。北伐占领南昌以后,蒋公知道我的情况,特别让人将我送到南昌一家美国医院,才把子弹取出,休养了2个月才恢复。其实之前战斗中,我的右腿已经负伤过一次,子弹穿透膝盖。送到野战医院,医生认为伤势太重,他们没有能力处理,最好将腿锯掉,不然很容易感染送命。当时我受伤很重,已经昏迷,不能做主。万幸的是,廖仲恺先生访问医院时候,正好遇到我,赶快叮嘱医生不能锯腿。如果当时锯了腿,我恐怕只能带着残疾回乡种地,再没有什么关麟征将军了。

第五,至于传染病更是可怕,过野人山时死去的近万国军士兵,至少有七成是死于传染病。甚至连最高指挥官第5军军长杜聿明自己也感染了回归热,因为没有药物差点死去,其他士兵就更别说了。中国野战医院是没有能力治疗传染病的,也不能预防军队里面的传染病。甚至住在医院里面,本来没有传染病的也会被其他病患感染上,更容易送命。

此时就完全不同了。

驻印军新兵就在汀江机场打了很多预防针,坐火车到兰姆伽,居然每列火车还有一个随车医疗组,负责治疗任何疾病。

到了兰姆伽以后,防疫工作做得非常好。训练期间每天都要吃防疟疾和其他传染病的药丸,如果深入森林做实战训练,还要涂抹各种防虫药物。由于森林中蚂蝗无处不在,还要涂抹对付蚂蝗的药膏,防止被叮咬以后生病。这种药膏要涂抹在裸露的皮肤上,甚至连肛门附近也要涂抹(传说蚂蝗会乘着人睡觉时钻入肛门)。

一旦被发现生病,哪怕轻微感冒,立即送到野战医院治疗。

这里的野战医院同国内的相比,简直是农村卫生所和北京协和医院的区别。

这里的军医基本都是美国人和英国人,水平非常高。护士多是缅甸人,也有丰富的护理经验。

最重要的是药物充足,还有足够的床位,什么病都可以治疗。野战医院无法治疗的病,就用火车甚至飞机直接送到印度后方设施更齐全的大医院。

作战时候更是厉害,每个连里面都有医疗兵。这些医疗兵不是之前被白求恩打的半吊子,而是受过严格训练的,带着美军的所有急救药物。

以往国军中弹,压根就没有什么医疗兵,靠战友用绑腿包扎伤口,然后用个简易担架,乘血没流完之前送到野战医院。

现在则是医疗兵立即用各种药物进行救治和包扎,甚至给予战地输血,然后立即用吉普车或者骡马送到前线野战医院抢救。

野战医院的医生基本都是美国军医,水平是非常高的,药物和设备也极为充足,随时可以动开胸之类的大手术。

在缅甸作战中,只要士兵不是直接被击中要害当场死亡,即便是重伤的绝大部分伤员都能在医院保住性命,死亡率是非常低的。

至于医院里面的伙食也非常好,提供的都是病号餐。由于印度气温炎热,还有专门的冰柜,里面面包,黄油,奶油,火腿,猪肉,牛肉,鸡腿什么都有,还有鲜牛奶,甚至冰激凌。住院期间,伤员的薪饷照发,他们委托医院的护工和可以行走的伤员购买东西,每个月都是花不完的。

著名的《走过野人山》的作者朱锡纯少尉到印度时患有恶性疟疾和回归热,险些送命。病治好的时候,朱锡纯被病魔折磨的皮包骨头,手臂仅仅比鸡蛋稍粗。经过几个月医院的丰富伙食,到出院的时候,朱锡纯已经又高又壮了。

兰姆伽训练期间,医生定时体检,每天还督促驻印军士兵吃综合维他命、维他命C等,保证体内维生素。有意思的是,驻印军士兵对综合维他命极为厌恶,认为这是有点甜味的药丸,非常难吃,很多人偷偷将它扔掉。

栏目: 
首页重点发表: 

Theme by Danetsoft and Danang Probo Sayekti inspired by Maksim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