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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OHO跳水与地产潜规则

地产商的故事与眼下的“房姐”龚爱爱联系在一起,使得中国房地产这面镜子正戏剧化地反射出中国社会种种潜规则

龚爱爱与潘石屹的网络故事正在资本市场上发酵。2月6日,国内知名商业地产公司SOHO中国(0410.HK)放量大跌约8%。

一周前,几乎没有人把陕西省神木县农村商业银行原副行长龚爱爱,与SOHO中国现任董事长潘石屹联系在一起。然而,1月31日晚间,网友@财经女记者部落在新浪微博披露龚爱爱在潘石屹公司开发的三里屯SOHO项目持有巨额房产。这条微博迅速引来超过七千次转发和近两千条评论。

霎时,微博上的舆论聚光灯,从目前已身陷囹圄的“房姐”龚爱爱,投向“躺着中枪”的潘石屹。拥有一千四百万微博粉丝追捧的潘石屹,甚至被冠以“房洗洗”之名,意指其各个SOHO项目中充斥着大量龚爱爱这样“见光死”的客户。

北京警方此前证实,龚爱爱有四个户口,在京共拥有41套房产,共计9666.6平方米。

2月1日,潘石屹在微博上为自己澄清:“网上传言我们公司与龚爱爱串通洗钱,完全是无稽之谈。我们做为一家企业,只能相信政府公开的信息,我们没有能力知道她到底有几个身份证,哪些是假身份证。我很高兴看到网络净化能力,让一切黑暗都暴露在阳光下。”

潘石屹的妻子、SOHO中国CEO张欣2月5日亦在微博上回应网友称:“我们大力支持反腐,但如果以不法手段得取公司客户信息,我们将报警公安。保护客户信息是SOHO中国的责任,也是每家企业的责任。我们无法获知客户的资金来源,但只要政府调查,我们一定配合。再次重申,指责我们串通洗钱和给巨额回扣都是造谣。”

在正常情况下,这样的回应不无道理,毕竟地产商没有义务也没有能力对客户的资金来源和不法行为负责。然而这并未能止息网络上的争议,也未能避免此事在资本市场的进一步发酵。截至2月6日收盘,SOHO中国股价已连续六个交易日拉出阴线。

有市场分析人士认为,SOHO中国股价放量暴跌,源自投资者担忧的加剧:首先,龚爱爱在SOHO购房记录的外泄,可被视为该公司内部管理存在问题,投资者因之会担心个人资料安全;其次,卷入“房姐”龚爱爱事件,使得SOHO中国的公司形象受到较大损害;此外,该事件带来的监管收紧,可能引发其潜在的客户流失风险。

事实上,SOHO中国在过去几年中不断地复制着销售神话。尽管不少人批评潘石屹惯常的“散卖”策略会损害商业地产的长远价值,但几乎很少有人不佩服老潘的营销能力。2010年SOHO中国销售额就高达238亿元。一些业内人士认为,这种非凡的销售能力与该公司的销售提成比例和SOHO业主群的“跟买率”关系密切。

这个商业故事一直以多个版本流传。它首先被描绘为抒情片:潘石屹夫妇与一群SOHO高净值客户举着香槟酒杯,沐浴在金色阳光下,乘坐着升腾的中国房地产热气球,在过去几年中个人财富迅速飘升,大家同舟共济,分享着商业成功的喜悦,并开始探索精神归宿,由衷地希望更多的人生活得到改善。

它也会被描绘成刺激眼目的惊险片:中国多年来货币供应量的高速增长,天量的流动性涌向各类资产寻找价值,潘石屹们被资金潮水高高抛起;这些时代的弄潮儿,为保持潮头上的平衡,上演着惊险的冲浪杂技。

它还更多地被描绘为色调暗淡的伦理片:社会财富分配的扭曲使得财富暴发者涌现,他们在银行被称为高净值客户,他们的暴利可能来自土地、矿产、能源和金融等领域,他们的获利也许具有某些偶然性,但或早或迟或多或少地搅拌着灰色与权力(买房既可以用来保值升值,也可用于疏通关节),这让他们大多数时候只愿做深海游虫。他们带着泥土气息的财富天然地与房地产血脉相通,因为在这里最主要的财富不但从土地里来,也最终回到土地里去,灰色收入也如此。

无论是哪一个版本,这个商业故事与眼下的“房姐”龚爱爱联系在一起,使得中国房地产这面镜子里戏剧化地反射出中国社会的潜规则:任何规则和制度在这里都会多出一扇“后门”,以供特权和巨富阶层出入。这样问题和现象并非SOHO中国所能改变,也非其他房地产商所能幸免。

也许,人们开始联想到近期网上讨论的“官员财产公开”与住房信息系统联网的消息。前者至今尚未有日程表,后者则有明确的进度:住建部近日发文要求与住建部联网的城市在2013年6月份将达到500个。

尽管如此,也有人质疑:住房信息系统联网后就真的能揪出像龚爱爱这样拥有“四个户口”的天量房产拥有者吗?问题也许没有那么简单。

如果财富在这个国家遵循各种各样的潜规则流动,那么没有人可以在这个扭曲环境中真正“站着把钱挣了”。白沙在涅,与之俱黑,很少有人能真正站直。

在呼吁制度尽快完善的同时,也许每个制度中的个体都应该问问自己:我们是顺风车的搭乘者吗?在需要改变的时候能否忍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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