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畸形的白酒文化与投资泡沫

酒是中国古代优雅的士族文化的一个符号。它鼓起了西汉将士驯服胡虏的豪情壮志,“何以解忧,唯有杜康”的吟唱也使得一代枭雄曹操的形象在历史上格外饱满。自两晋以来,文人士大夫厌倦了尘世间的嘈杂与喧嚣,以酒和诗篇抒发自己的人生价值观,他们醉心于会稽兰亭取“曲水流觞”之乐,或似李太白“天子呼来不上船”,尽管遭遇世事烦扰,但酒给了中国人最大的精神灵感,“古来圣贤皆寂寞,唯有饮者留其名”。

酒塑造了古人洁身自好、独立自重的人格力量,但几千年后的今天,白酒文化发生了巨大变迁,一个优美的文化符号变成了一个俗世的工具。透过这个俗世工具,我们可以看到官场的谄媚和趋炎附势,也可以看到世人的贪婪,古老国度里那些隐约可现的关于酒文化的优雅已经荡然无存,关于酒的符号意义,取而代之的更多的是价值、价格与投资回报。

有关白酒与财富的直接联系是从一只叫做贵州茅台的股票开始的。许许多多的中国人可能从来没有机会品尝过这种酒的真实口味,但是可能因为持有这家公司的股票而变得富裕,如果一个人从10年前开始持有这家公司的股票,那么它的投资回报应该是10倍,即使是当中国股市从6000多点一落千丈,茅台的股价也几乎没有损失,这已经堪称全球投资回报最好的公司,只有美国的苹果公司可以与它相提并论,不过,令苹果公司相形见绌的是,它既不需要那么多的高科技和设计,也不需要那么多的普通消费者,因为,普通的老百姓几乎从不购买,购买者从不为自己饮用,而饮用者从不自己掏钱。

茅台,与众多在CCTV黄金时段大放异彩的酒类公司,是全球财富史上的神话、中国资本市场的奇迹。

茅台酒引领了这个神话和奇迹,但是,另一个叫酒鬼酒的著名的品牌,可能会终结这个奇迹。

尽管中国人对于食品安全问题忧心忡忡,但是如果这个问题发生在白酒行业,可能不是所有的人都会因此感到愤怒,特别联想到公众认知到所有白酒都可能含有对饮用者带来危害的物质,一些人可能会因此幸灾乐祸。

因为,许多人痛恨白酒!就如同痛恨与此相关的诸多社会不公与堕落。

三聚氰胺事件发生之后,愤怒的消费者可能永远不会再选择其中的某个品牌,但是他们无法躲避这样的一个事实,奶制品是人的必需品,事过境迁,消费者必须从这些不安全的品牌中选择其中的一个,你不可能真正乘飞机到新西兰购买奶粉。而白酒可能不是这样,如果所有白酒都含有类似塑化剂这样的事实成立,那么如果你依然谄媚地举着白酒向领导敬酒,那么,你可能得到这样震怒的警告:你什么意思!

事实上,市场上大多数白酒塑化剂超标的新闻报道几乎没有遭到白酒公司任何有说服力的回应,没有几家公司可以自证清白。这一事件对于整个行业的杀伤力将是持续的。自事件发生以后,整个行业上市公司的股票价值都大幅下跌,在事件发生后的一周里,白酒类公司的市值在500亿以上,投行迅速调低了这些公司的整体估值水平。无论如何,在整个国家的制造业利润整体下滑的情况下,白酒行业仍然长盛不衰,这不是正常的逻辑。

其实,在一个月前的一个内部会议上,白酒上市公司的估值是与中国政府的财政收入正相关,如果说中国地方政府的财政收入吃紧的传闻属实的话,整个白酒行业的估值都要下调,白酒的泡沫最终要被刺破。尽管这些公司“但愿长醉不愿醒”,但是随着塑化剂事件的爆发,一个必然性的趋势再次从一个偶然性的事件开始了。

2012年上半年,14家白酒上市公司狂赚197亿元,平均毛利率达到令人瞠目的66.62%。14家白酒上市公司在上半年实现营业总收入合计为551亿元,平均同比增长率为46.26%;实现归属于上市公司股东的净利润合计为197.8亿元,平均同比增长率为69.93%。贵州茅台的销售毛利率最高,毛利率达到92.01%;这次制造事端的酒鬼酒,上半年的销售毛利率为77.71%;山西汾酒的毛利为76.13%;古井贡、青稞酒、泸州老窖的毛利率超过65%。2011年白酒行业特别是高端白酒在收入和利润上更是达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规模以上白酒工业企业实现主营业务收入3746.67亿元,同比增长40.25%;实现利润总额571.59亿元,同比增长51.91%。

支撑行业如此高利润率和销售额的不仅是真实的销售,而是社会上狂热的炒作之风,从消费者到经销商,均囤积居奇,这是导致价格虚高的主要原因。白酒行业如今普遍面临着库存高企和资金紧张的问题,酒鬼酒塑化剂超标事件的爆发极有可能标志着一个时代的结束。它再次证明,在资本市场上,不会有恒久的神话,一切都要经过时间检验。

2008年9月的三聚氰胺事件,将原本十分疲弱的中国股市再次拖累,目前股市的境遇与当时十分相似,尽管投资者认为股票价格已经低估,但是,塑化剂事件可能会把市场中剩余的泡沫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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