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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京生:什么是中国式的社会主义

多年来,在和一些西方学者讨论的时候,经常会谈到一个老话题,就是什么是中国式的社会主义。最近和网友们交流的时候,发现国内的网友们也开始议论和重视这个问题,甚至把这个问题掺合进了将来中国应该是什么样的道路问题。

究竟什么是社会主义?这个世界上已经出现了很多模式。在中国就出现了两种模式,毛泽东的模式和邓小平的模式,也就是习近平所说的前三十年和后三十年。在西方至少也有欧洲模式和美国模式这两大类。

在中国,邓小平否定了毛泽东模式,说那是穷社会主义。而邓小平的模式则被现在的人类普遍认为是真正的资本主义,是西方曾经存在过,如今早就没有的那种资本主义,并且正在迅速地向官僚垄断资本主义发展。

很多到过西方或者在西方国家生活的人都有一种感觉,甚至是结论:西方所谓的资本主义国家才是真正的社会主义。即使毛泽东时代的中国,社会保障体系也远远不如今日西方国家。现在的中国根本就不像社会主义,当然更不是了。

人们这种朴素的感觉,其实倒揭示了两个有趣的现象。自称是社会主义的制度,不一定就符合社会主义这个概念。有些还可能和社会主义没什么关系了,例如邓记有特色的社会主义。而社会主义实行得比较好的国家,很多反而不强调自己是社会主义。例如美国就不承认自己是社会主义。

另一个有趣的现象就是理论家们喋喋不休,或者各说各话各回各家都是社会主义者。学者专家们倒不如老百姓的直觉判断更清楚。绕了十万八千里的理论,总想为某个老板作解释。最后把自己都绕糊涂了,不知道自己到底要说什么;也不知道自己说的是什么。

在这件事上老百姓的简单判断很正确的原因,正是因为事情本来就很简单。用老百姓的不那么复杂的方法判断就对了。反倒是不复杂就不能拿学位的学者们庸人自扰,把问题复杂化了。所以就自己把自己给绕进去了。

西方文化的一大特色就是喜欢弄出些个主义来,也就是习惯把事情和思想绝对化,走向极端,这就是所谓的主义。在西方语言文字里主义就是个词尾,也就是某某说法走到了极端就是某某主义了。它对应于宗教思维方式里的“放之四海而皆准”的要求。不太符合现实。

社会主义和资本主义,就是在西方国家市场经济大发展的时代里产生的,代表两种思路的两个极端的理论。这两个理论如果付诸于实际,都是极端不合理的灾难。从早期资本主义发展到殖民地模式,最终发展成为两次世界大战。这是所谓资本主义走到极端的结果。社会主义的斯大林模式和毛泽东模式,所造成的灾难更是有目共睹。这两个主义其实都是失败的模式。

两次世界大战提醒了西方人。和资本主义几乎同时产生的社会主义思想变得时髦起来。基本的原因就是人们发现资本主义的所谓纯粹市场经济,和人类社会的要求并不吻合。市场有它自己的规律,而人的生活也有它不同于市场的规律。任由市场彻底发挥它的规律,就是人类社会的灾难。至少它所造成的阶级和国际之间贫富差距的拉大,是造成国际国内社会不稳定的根本原因。

西方人用了一百年的时间修正他们的资本主义,并且现在还在不断探索之中。方法就是在尽量不破坏市场规律的同时;在市场外实行社会主义。对贫富差距作出调整,对市场规律作出反方向的调整。目标是缩小贫富差距,实现社会平等。外表现象表现出来的就是两党政治中,总是一个偏向资本主义,而另一个则偏向社会主义。区别仅仅是欧洲的两派都说自己是社会主义;美国的两派都说自己不是社会主义。所以只好说是左派和右派了。

东方的社会主义国家虽然都不到一百年,但也都在三四十年之后就开始修正自己的社会主义。因为现实比理论更强有力的说明,你那个社会主义尽管比较平均。但是生产效率确实太低,比不上人家西方的,经过修正的资本主义。不修正已经无法存在下去了。

但是东方社会主义国家采取的是专制的政治体制,修正主义很难生存。于是苏联和东欧国家羞羞答答的修正主义很不成功。终于在崩溃之后走上了先政治后经济的改革道路。虽然在开始阶段听信了西方专家的胡言乱语,经济发展不太顺利,但现在已经逐渐调整到正确的轨道上。

中国接受了苏联改革不成功的教训,步子迈得更大,改革的幅度也更大。一下子走到了资本主义的道路上,也就是西方人一个世纪前已经被证明失败的道路上。经济增长的速度达到了西方人没达到的水平;社会矛盾发展的速度也达到了西方没有达到过的水平。

而且政治和政策的趋势也没有什么中国特色,和西方国家当年的规律相同。对内镇压远远超过当年的英美;对外战争的可能性正在迅速上升。最糟糕的是;没有民主制度的权威和灵活性,任何统治者都无法扭转这个趋势。真正的灾难还在后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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