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国务卿蓬佩奥上周末在华盛顿举行的“全美州长协会”的会议上发表演说时提醒台下的各州州长，中国已经对美国社会的各个层面进行了渗透，而且巨细靡遗地给全美五十名州长“打分数”。
曾担任美国中央情报局局长的蓬佩奥是这么说的：
“去年，中国政府支持的智库在北京发表一份报告。评估美国五十位州长对中国的态度。中国将你们每个人都进行评比，标记为‘友好’，‘强硬’或‘模棱两可’。”此外，蓬佩奥还警告说，中国政府在看着你们。
那么中国的情报单位是如何帮美国州长“打分数”？他们给美国州长打分数的目的是什么？本台记者唐家婕对话正在华盛顿访问的台北大学犯罪学研究所助理教授沈伯洋。他创办的台湾“民主实验室”正在研究和分析中共对台湾统战分化的手法和案例。
葛来仪：蓬佩奥想“统一”地方与华盛顿的对华政策
唐家婕：沈老师好，我想先念一段美国智库战略暨国际研究中心（CSIS）亚洲事务资深顾问葛来仪（Bonnie Glaser）的解读。她以电邮方式告诉自由亚洲电台，蓬佩奥的演讲显示了“特朗普政府对美国地方政府推行的政策感到沮丧，与华盛顿对中国采取的强硬手段相互矛盾。”因此，蓬佩奥借此演讲，希望提高美国地方政府对中国的战略意图与认识。
你怎么解读蓬佩奥的演说？美国地方官员对中国渗透的危机感，太后知后觉了吗？
沈伯洋：我觉得可能也不能算是后知后觉，而是有些自由派（对中国渗透）的想法就是“这没什么，这只是交流嘛”。这个想法占据华盛顿和美国智库很久，才会导致这么晚才爆开（对中国渗透的危机感）。但是美国不是没有资讯或情报。我觉得美国的优势是，一旦动起来就很快，（从美国政府上到下）整个意识形态一改变，美国的情报系统后围强大。
唐家婕：蓬佩奥举了很多中共做地方政府情报的例子，给州长们“打分”是怎么进行的？这跟中共对台湾的渗透工作有什么相似性？
沈伯洋：基本上跟台湾（中共对台渗透工作）很类似，但对台湾政治人物“打分数”更细、更广。美国可能到州长层级，台湾连我们不清楚的政治人物都有评分系统。打分数的方式有情报搜集、或透过解放军、统战部、国台办接触，其实就是传统共产党做“策反”工作的模式。现在对美国州长们最主要（打分数）的标准是对中国的态度。但从以前台湾的经验看来，连你老婆喜欢什么牌子的包包都会掌握。
共产党“策反”手法：寻找收买对象
唐家婕：这些听起来是基本的情报搜集工作，中国的做法跟其它国家有什么不同？
沈伯洋：应该说（中共的“打分数”）用意主要是做收买工作的，且针对不只是情报人员，而是地方官员、学术机构、高中小学等。在收买之前，他们要知道谁比较能被收买、谁不能被收买。
这个危险在于它借此去掩盖新闻，比如蓬佩奥提到的打击台湾、掩盖西藏、维吾尔族议题、抵制达赖喇嘛……中共借此去输出它们在独裁国家做的事情，想掩盖的事，不想给别人知道的，都可以透过这种人跟人之间的关系去把它压下来。孔子学院就是好例子。对中共来说都是很长远规划的，他们叫以人为本、收买人，也是共产党比较擅长的。
唐家婕：美国或世界可以从台湾抵抗中国渗透的经验中，学到些什么？
沈伯洋：中共在台湾做得比较细，可能可以给世界各国做参考，大概（中国渗透）五年、十年以后，就会是这个样子。
台湾抵抗中国渗透的三个关键
唐家婕：台湾在今年大选前如何对抗中国信息战的方式，是目前世界各国媒体、政府比较关注的角度。用台湾2020大选跟2018地方选举相比，台湾抵抗中国信息战/渗透的关键是什么呢？
沈伯洋：其实从2016年台湾政府内部就已经意识到中国用资讯攻击的方式（渗透）台湾，不仅是黑客攻击，还有内容攻击，当时没有（引起）很大的关注。
2018年之后，第一，（关注中国渗透的）公民团体变得很强大，连人权、环保、女权……几乎是全部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再加上新成立的团体等，透过大量地方宣讲、反红媒活动组织、转台运动（不看有红色背景的电视台）、假新闻清洁剂等，某种程度很大地转变台湾社会的想法。这些受众很多是年轻人，而年轻人在这次选举被动员起来，这差蛮多的。
第二、国际关注。这也是同时的，国外媒体、各国的关注，集中报导中国对台湾资讯战。每个礼拜都有不同国家的媒体、各国驻台代表处希望跟我们了解情况。
最后就是整个意识型态的转变。最有利的证据是台湾中研院2019年5月的调查，台湾人对于“国家安全”的重视，77年来首度胜过“经济利益。”五月出现这个结果之后，又爆发香港跟王立强两件事，导致这个情绪跟意识形态一直延续到选举。在2018年11月选举过后，台湾的民意产生了很大的变化，就这一点而言，对2020年的选举影响非常大。
唐家婕：谢谢您接受我的采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