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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组织vs强组织

林郑到北京述职,领导人和她讲的都是毫无新意的套话,不过他们都承认一件事,就是香港未走出修例造成的困境。尽管祭出的招数仍然是“止暴制乱”和出台一些经济举措,但既然六个多月都走不出困境,就证明招数失灵,实际上是应对无方。

反观香港市民一方,尽管抗争的诉求远远未达,但能够使抗争持续,以及从游行到街头抗争,到国际战线,到黄色经济圈,到区议会选举,抗争多点开花,至少已经在撤回修例、美国《香港人权与民主法案》和区议会选战中赢得小胜。更重要的,是抗争显然会坚持,会继续各出奇谋、在不同领域冲击专制邪恶政权。年轻一代如果连死的决心都有了,还可以期望他们在种种压力下放弃乎?

抗争运动发展到现在这样的地步,颠覆了我这老一辈人的一个重要观念,就是认为有组织必胜无组织。原来在新科技与新思维的指引下,形势的发展是相反的,这次的抗争竟然是无组织可以对抗和有望战胜有组织。

中共自认过去几十年的克敌制胜,靠的是三道板斧:党领导、武装斗争、统一战线。其中最关键是党领导,中共对此永远紧抓不放,至今仍然不容军队国家化,而要党领导。政府、人大、政协、专政工具、法院、意识形态,什么都要党的一元化领导,实际上就是各系统的一人化领导。党领导,就是有组织地推动各项政策,以对敌斗争的思维有组织地对付“敌人”。

有组织胜无组织,就能以少胜多,以弱胜强。因此,中共掌权以来的撒手锏就是把任何不是由中共控制的组织活动消灭于萌芽状态。对基督教、天主教、伊斯兰教、法轮功……,凡是不被纳入“爱国”体系也就是党领导的宗教,都被视为组织活动,不管是否有反对政府的意识和倾向,都一律打击消灭之,或将之变身为共党领导的组织。

香港过去明明支持民主的市民占大多数,为什么在区议会、立法会的选举中,得票每下愈况?原因就是民主派纵有组织,但组织多而分散,并且为争夺选票而互斗,互相污蔑为“鬼”啦、“共党卧底”啦,是“建制派B队”出来分票啦,等等,加上什么弃保效应、雷动计划,要选民“含泪投票”支持某一特定候选人以免“益咗建制派”,表面打击了对手,赢得了议席,实际上是打击了支持对手的选民,挫伤了普选应有的对投票者自由意志的尊重。反观建制派在阿爷吹鸡之下就全部服从,铁票稳固,由此造就强力组织战胜分散互斗的民主弱势组织的以少数胜多数的局面。

这次抗争运动的最大特点就是没有大台,也就是排除了组织,一切以实现抗争目标的大局为重,靠讯息而不是靠组织去动员。由此打出一个崭新局面。中港共要找抗争“头头”去统战、去打击都无从找起。最奇妙的是区选大致上已没有互相攻击的情况,市民凭自由意志自主意识而全面积极参与,居然取得大胜。若不是有些较执着的选民,在真的“投唔落手”的情况下投了废票,可能赢更多。

无组织为什么可以战胜强大的组织呢?原因就是绝大多数市民对自由的坚执。原来只要自由意志没有受到组织的损害,可以发挥的力量是可以如此无限及持久的。

因此,面对强大的组织,毋须畏惧。鸡蛋是可以胜高墙的。只要这种紧咬着自由不放、抗拒强权的精神不灭,尽管路途崎岖遥远,但目的一定可以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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