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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藏最神圣的佛殿——大昭寺被砸成了什么样

大昭寺在文革中被红卫兵和“革命群众”破坏的场景(泽仁多吉摄影)

事过境迁,记忆模糊,对大昭寺在1966年8月24日那天,在西藏文化大革命的第一场“革命行动”当中,究竟被砸成了什么样,显然说法很多。而照片是重要的见证。且让我依据我父亲在当时当地拍摄到的珍贵照片,来试着了解大昭寺的文革遭遇。

有一张照片再真实不过地呈现了大昭寺被砸的事实,而满院被砸成破烂的诸多佛教象征物是否正是从大昭寺二楼的露台上扔下去的?通过采访,获知情形确实如此。细看遍地狼藉,勉强可以辨认的有:

护法神像班丹拉姆的华丽法衣;

转经道囊廓的308个嘛尼轮中的数个嘛尼轮;

用木材和鎏金铜质制作的精美坛城;

供奉酥油供灯的金属架子;

鎏金宝瓶等若干法器;

由金色法轮和左右两侧的牝牡祥麟构成的祥麟法轮,等等。

被尊者达赖喇嘛称之为“全藏最神圣的佛殿”即大昭寺,就这样惨遭横劫,面目全非。一位历经磨难的藏人学者对我说:“看见这幅照片,我害怕。‘贡觉松’!(藏语,指佛法僧三宝)我看着都害怕。真不敢想象这照片是怎么拍的!”

而在这堆破烂中,不知道是否混杂着这么一尊珍贵的佛像——曾经位于佛殿一楼左侧“图吉拉康”的十一面千手千眼观世音菩萨?据记载是图伯特历史上伟大的吐蕃君王松赞干布采集各大圣地之土亲手所塑,有1300多年的历史。在藏文典籍中有松赞干布和尼泊尔布里库蒂公主、唐国文成公主的魂识一起融入这尊佛像的神话描述,但也毁于这场史无前例的革命行动。

文革结束后,关于这尊十一面千手千眼观世音菩萨塑像,留下了一个意味深长的故事,是说在砸寺庙的“革命群众”中也有虔诚的信徒混入,冒着生命危险将这尊塑像的五个头像残面、数支折断的佛指和一些散失的“耸秀”(藏语,装藏物品)悄悄收藏起来,然后冒极大风险带往印度,奉献给藏人尊奉为观世音菩萨化身的尊者达赖喇嘛。

达瓦才仁是从境内藏地流亡异国的藏人,现为台湾达赖喇嘛西藏宗教基金会董事长,在我写作《杀劫》这本书时,他来信证实了这个感人的故事,并写道:当“红卫兵摧毁这一切时,有个藏尼混血的卡擦热原为下密院僧人,还俗后成为红卫兵,他在一次行动中悄悄地将佛像的头颅藏在家中——因为他是卡擦热,不是藏人(身份),因此不会搜查他们的家,他们在西藏享有比藏人更多的特权或优惠。……这个人身份虽是外邦,却忠诚于自己的信仰,他后来设法把佛像头颅等带出国境,献给了嘉瓦仁波切,目前供在达兰萨拉的大昭寺”。

应该不只一人以身家性命来做这件功德无量的善事。据悉,五个头像残面是分两次秘密送往达兰萨拉的,由尊者达赖喇嘛亲自著述的《达兰萨拉大乘法苑祖拉康史志》记载:“藏人以一个传一个的方式,将五位天成观世音菩萨的一尊忿怒头像与一尊寂静头像,于1967年透过尼泊尔迎请至印度。1968年,又一尊忿怒头像与无量光佛头像也透过尼泊尔迎抵印度。”

1969年,在达兰萨拉与拉萨大昭寺同名(藏语祖拉康)的佛殿塑造一尊十一面千手千眼观世音造像时,尊者达赖喇嘛召见塑像师,将从拉萨带出来的五个头像残面交给塑像师,要求将其中三个残面安置在重塑的造像头上。正如史志第七页记载:“装藏依据经典开示为准,并在头像里装了五位天成观世音之三面头像,因此,信众可观此为拉萨祖拉康五位天成观世音无分别之心供拜。”“十一面千手千眼观世音于公历1970年、藏历铁狗年新建,其头部装有五位天成观世音(来自拉萨)之三个残面。”另两个残面则无需修复,紧挨重塑的造像,安放于上下两层的木匣内,由具有密意的黄色哈达包裹围绕,以示对文革浩劫的警示。而那些散失的装藏物皆放入重塑的造像内部,数枚折断的佛指则由尊者亲自收藏。从此达兰萨拉的大昭寺里也有了拉萨大昭寺里的佛像的魂识,珍贵的精神被艰难地保存下来。

而在木匣之上,则是一帧往昔拍摄于拉萨大昭寺的旧照,相传由著名贵族擦绒·达桑占堆拍摄,他丧生于1959年被占领之后的拉萨狱中。旧照展示了未遭劫难的十一面千手千眼观世音头像,佩戴着价值连城的珠宝,惊人地美丽,不忍卒睹。下方两行藏文写的是:“吐蕃法王松赞干布时期建造于拉萨大昭寺之主圣~大悲观世音菩萨五位天成之法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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