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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前初食这世间,万般榴莲

黄老师来广州上课,灿林叫上我一起约饭,我正搜索着有何山珍老店可以款待这位七年未见的老友时,黄老师点名要吃茶点:‌‌“学广州人来个一盅两件吧。‌‌”

‌‌“这种天气还能约出来吃饭的,绝对是生死之交。‌‌”广州的中午显然依旧不那么友好,高温教人不敢想象这是处暑时节。太阳如此热情,一盅茶水估计都不够止渴,两件点心就更不够了。早到霸位的灿林撒欢了点菜,‌‌“你们吃点啥?‌‌”小火苗舔着的茶水开始咕噜噜冒泡,我幻想着满桌琳琅点心,一股神奇而久违的味道瞬间闪过——榴莲酥!

这榴莲酥做成天鹅形状,可惜鹅颈鹅头只是装饰,第一次这么豪气地丢掉鹅头,不知道最金贵的狮头鹅们知道了该多么无地自容,仿佛听到那声向天歌‌‌“偶滴神呐,鹅也有今天!‌‌”

除掉白色的装饰,橙黄色的酥皮一碰就碎,像极了歌词描述的样子。只怕谁再深情歌唱‌‌“你的心那么脆/一碰就会碎‌‌”,现场的我要么笑场要么嘴馋,张栋梁应该是吃着榴莲酥唱的《当你孤单你会想起谁》,还是皮碎了一桌没接住的那种。

轻轻一咬,酥皮仿佛打开了多年的陈酿,一股特有的香气直冲出来,如果把五指山比作榴莲酥,我想孙悟空蹦出来的弹力应该和这香气有得一拼,这榴莲的香气瞬间填满鼻腔,一股甘甜又从舌根绕回口腔,直冲天灵盖,榴莲的香气是有力量的,充盈了脑门,丧失了理智,再不吃就要被青春多撞一次腰了。

上等的榴莲酥里,榴莲果肉的存在真的让人觉得幸福感爆棚,配上酥皮的香,砂糖的甜,以及榴莲肉那一丝丝的纤维,烘烤之后迸发而出的榴莲香气,一口半个慢慢咬,满脑子开始反思:茶水过喉只会洗去这香甜,这一盅就省了罢,若是两件,则全要榴莲酥好了!

最终理智还是把我拉回了现实,吃一块就好,万一上了头,保不齐我会说出怎样的胡话:‌‌“老板!榴莲酥走酥!‌‌”

我一度怀疑‌‌“冲天香阵透长安,满城尽带黄金甲‌‌”写的不是菊花,而是榴莲。要说这满城榴莲的话,倒是有点全民皆兵的意思,只是这香气估计透不到长安,毕竟杨贵妃吃一口岭南的荔枝都成了传奇,让快马从东南亚抱一个榴莲回去,杨贵妃受得了这特殊的香气,不代表李隆基能接受,保不齐皇上一边捂着鼻子,一边把这榴莲大使拖出去斩了:‌‌“如此恶臭,总有刁民想害朕。‌‌”

资料显示人类大脑对榴莲此等异香的接受能力因人而异,部分人天生抵触这种香气,觉得这种香气并非果香,吃起来估计脑子里满是‌‌“米田共‌‌”的影子。然而香臭和美丑类似,一步之遥,连郁达夫都曾感慨:‌‌“榴莲有如臭乳酪与洋葱混合的臭气,又有类似松节油的香味,真是又臭又香又好吃。‌‌”

榴莲这种水果气味独特,口感也不一般,有的甜,有的淡,有的还会微苦,果肉紧实,香甜软糯,纤维一丝丝拉开,若是加了芝士,咸甜可口,拔丝也难分伯仲吧。据说榴莲冰着吃像雪糕;也有人尝试烤着吃,整个甜度能提升几个度。无奈暂时还没深交到东南亚的国际友人,而今口福也止步于金枕头,若有哪天能学咏韶去马来免费拎两只猫山王走,估计也不负此生。

泰国的榴莲七八成熟便被摘下,催熟或者等着熟透了吃;马来西亚则硬核一点,榴莲摘不得,必须等到自然熟透跌落地上捡着吃,这种自然熟透的榴莲,虽然外表依旧生猛,可内心那种香甜再次逼着人类相信,它们那姿势不叫跌落,而是下凡。

马来西亚的榴莲按D1到D200做标记,有的品种行走江湖多年,至今都不知自己姓甚名谁,只有一个编号,林俊杰的《编号89757》唱的又是哪种榴莲呢?

然而我并非生来喜吃榴莲。五六岁时候,父亲带着我去一叔叔家做客,叔叔端出了从广西带来的榴莲,彼时的我是拒绝的,金黄色的壳还满身是刺,果肉说白也不是,黄也不算,虽然某个角度看像雪糕,可这种味道为什么是可以划为人吃的呢?父亲看出我的拒绝,趁我不注意掰了一块塞进嘴里,父亲回忆说那时的我呆住了,蹲在角落里含着那块榴莲肉,吞也不是,吐也不是,哭没哭,我倒不记得,总之初体验真的不算好。

可是,真香啊!

榴莲的搭配依旧是想象力的源泉,榴莲蛋糕等各色甜点之外,榴莲鸡煲也是值得一试的。父亲一度说过我是他的骄傲。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把我培养成了榴莲战友。

处暑三候‌‌“一候鹰乃祭鸟;二候天地始肃;三候禾乃登。‌‌”暑气渐消,天气转凉,南国的秋天太短,短到没有,要不吃口榴莲,直接过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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