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龚楚将军回忆录(21)

第三编 井冈山革命圣地

第一章 湘南暴动

一、走投无路的朱德残部

朱德,我第一次见到他是在南昌暴动后经过抚州,由抚州出发的那一天的早上。我的部队刚刚集合在大路口的旁边空地,等待革委会的首长们到来,然后行进。

这一天第一批出发的是前卫部队,朱德的第九军,最先行的约有一排武装士兵及几个手上拿着红绿标语的政工人员,接着又是两排士兵,跟着朱德就步行来了,他身后跟随有几名卫士及一个马夫牵着一匹枣红色的马,后面便是他们的大队,不到一千人。行进时,政工人员不时高呼口号:“打倒朱培德,拥护朱德!”部队士兵也跟着高叫。我当时觉得这个口号很新鲜!

朱德军长穿着全身一色的蓝灰色半新旧的军服,脚踏草鞋,肤色黄中带黑,约有五尺八寸身材,年纪已四十过头,体格壮健,行进时步履稳重。从他的外表看来,我觉得他不像一个将军,恰似一个伙夫,这是我第一次见到他的印象。

我第二次见他的时候,是壬田周家排作战之役,当时我营归他指挥(他的第九军只有百多人),他在阵地上的表现,既沉着而又十分坚定。对干部又很和气,当我被俘逃回来时,战斗仍在进行,他一见到我时喜极了,但立即指示我由右侧高地进攻,他这种临阵果敢、指挥若定的修养,确证他是一位卓越的战场指挥官,顿使我改变了以前对他的“伙夫”印象。

当我军占领潮汕时。他留驻韩江西岸丰顺县属的留隍市,对梅县警戒,后由教导团接替他的任务,他才移到三河坝,和二十五师周士第负责对梅县松口警戒。汤坑作战时,梅县方面国军黄绍雄师亦同时向三河坝进攻,他们苦战四日后,驻留隍之教导团一营,得悉汤坑之“贺叶军”失败,遂退至三河坝,与他汇合,但这时已知主力被击败,他便和周士第的二十五师配合当地农民武装继续作战,经过苦战三天,因伤亡惨重,迫得渡过韩江东岸,退入福建九连山区,官兵只存一千多人,稍事整理后,即向赣南流窜,进占信丰县城。

在信丰县城时,朱德曾召开过一次干部会议,坚决主张继续打游击,但当时有部份同志反对,他迫得公开宣布:由各官兵自行决定,如不愿意打游击者,即日可自由离队。会议后,当日自行离队的有二十五师师长周士第及官兵三百余人。朱德便将部队从新编组,向大庾进发。占领大庾后,休息数日,逃至崇义、上猷两县以西之鹅形、上堡等湘赣边区活动。但那些地区都是贫瘠地方,田地不多,人民穷困。他们千多人的粮食,只好向山村稍有余粮的人家打主意,但很快的便搜刮一尽。时令将届隆冬,山区特别寒冷,官兵的棉衣被盖更无法解决。正在万分焦急彷徨之际,忽然有了一线生机,就是驻韶关的国军十六军军长范石生,派了一个姓何的参谋(是共产党员)带着范的亲笔函件,到鹅形来见朱德。会见时,何参谋说明来意,并向朱德转达范军长对他们的关怀,拟请率部来归,共同为国家效力。

这个从天上飞来的佳音,使朱德大喜过望。答应马上考虑,殷勤款待来使。当晚即与王尔卓、陈毅等高级干部举行会议,商讨是否投降问题。朱德即席说明:“范军长是我少年时候云南讲武堂的同学,而且是结拜兄弟,情谊甚深。因他是云南的军队,素为南京政府所歧视,我军由南昌回粤,途经上杭时,范军长曾使专人送信给我,相约:若‘贺叶军’能攻占广州,他(指范石生)即在韶关响应,如‘贺叶军’失败,即请我率部来归。这是他过去的诺言,必不欺我。现在我们的处境极端困难,暂时从权归范,保存实力,将来驻扎曲江,更可与党方取得密切连络。再作打算”。

朱德这一主张,即为王尔卓、陈毅等高级干部所同意,因为在当时再没有比这更好的路走。但是为了保障自己的生存和实力,乃向范石生提出了以下三个条件:

一、本部编为一个团,不得分散。军司令部不得干涉人事权。

二、本部政治工作保持独立性质,军政治部不得干涉。

三、本团械弹被服要从速补给,并须先发经费一个月,以便开拔赴韶。

这三个条件,由朱德写成覆信,交由来使何参谋带赴韶关。当时中共广东省委也派人到鹅形来找朱德,命他率部到广州参加广州暴动。

朱德便决定藉投降范军为名开赴韶关,然后相机行事。

过了十多天,何参谋带着十名武装士兵,押解银洋五千元到鹅形,将范军长覆画与银洋一并交与朱德接收。范军长的覆函:对所提三个条件完全接受,先送银洋五千元作为开拔费用,着即率部到韶北三十里之犂市整训。

朱德接信后即于次日开拔,经大庾、南雄,行军八天,于十二月十九日抵达犂市驻扎。

当朱德率部开赴犂市途中,广州暴动已于十二月十三日失败,是以没有参加广州暴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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