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鲍威尔的纠结

七年前,刚刚成为联邦储备局理事的杰罗姆·鲍威尔,成为了推动货币政策正常化的三剑客之一。由于他的努力,时任联储主席伯南克在2012年的JacksonHole年会上正式提出tapering,收缩联储资产负债表的大幕徐徐拉开。

一年半前,鲍威尔取代耶伦成为新一任联储掌门人。他是近三十年来第一位没有经济学学位的联储主席,与竞争对手约翰·泰勒相比,鲍威尔被认为更温和,更听特朗普的话。然而,就是这位鸽派甫一登场便改变了耶伦只说不做的作风,连续每季度加息,直至第四季度股市债市连环崩盘。

如今又在JacksonHole,鲍威尔纠结地发表了他作为联储主席的第二份主旨演说。他不想逆转了自己启动的货币政策正常化运动,逆转了自己主持实施的加息程序,但是又不能决然否认美国进入QE 2.0时代。拿出联储公开市场委员会去年三月的会议纪要、利率点阵图和鲍威尔的记者会言论,和今天的政策言论相比相差十分大。

与当时的美国经济相比,其实现在的情况没有那么差。当然当年美国经济挟特朗普减税之势,增长速度超快,如今经济增长回归正常速度,但是就业市场依然强劲,房地产市场开始回暖,唯有企业情绪受到全球贸易前景的冲击,投资意欲不高。只要消费者收入状况稳定,暂时看不到美国陷入衰退的困境。甚至联储关注核心通货膨胀和PCE,也处在正常浮动范围内。

既然美国经济和通胀仍处在相对平稳的水平,为什么鲍威尔在货币政策上如此纠结呢?第一个原因他自己已经讲出来了——海外环境存在巨大不确定性。贸易政策并非联储所能控制的,但是却可能给全球经济带来巨大的冲击,也可能对美国经济带来负面影响,甚至触发系统性风险。第二个原因他已经做出来了。由于联储的持续加息,去年11月美国股市债市暴跌,资金成本暴涨,逼迫联储紧急出动,提出对加息时机有“耐心”。最近的资本市场动荡,也令货币当局担心潜在系统性风险。第三个原因他一定不会说。美国总统特朗普再三通过推特批评联储政策,矛头直指掌门人鲍威尔。鲍威尔自己没有出声,但是四位前联储主席就联手发表署名文章,要求联储的政策独立性,这在美国历史上是前所未有的。

如果上述原因令鲍威尔踌躇犹豫,第四个原因就是压在骆驼身上的最后一根稻草,其它央行已经站在QE再出发的起跑线上了。欧洲经济火车头的德国经济出现了负增长,欧洲央行在九月铁定重启QE计划,而且力度可能很大。英国的硬脱欧风险与日俱增,英格兰银行正在作相应的准备。中国最新数据显示经济的下行风险并未消减,稳增长稳就业取代去杠杆强监管成为新的政策目标。

全世界刮起的新一轮货币宽松之风,将美国之外的国债市场中71%的主权债券利率拉入负值,连德国三十年期债券利率都成为负利率了。无风险证券收益率大面积陆沉,对于资本市场,是一次生态环境的改变。保险基金、退休年金,均有长期的资金开支,但是名义回报却消失了。这个趋势,加速了资金涌入仍有正回报而规模又足够大的美国国债市场,这个触发了最近这轮美债牛市,也将已在高位的美元汇率进一步推升。

如果联储继续坚持美国并没有进入新的减息周期,海外资金可能铺天盖地地涌入,美元汇率可能迅速扯高,美国的货币环境因此出现改变。资金流入对于美国经济未尝不是好事,但是其过程必须控制,潜在的风险也必须妥善处理。于是今日的鲍威尔,要打倒昨日的鲍威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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