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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港民主的最大阻力

2014年8.31决定后,末代港督彭定康在报章撰文说,他在97年离港之前,曾走访香港一间精神病院,一个病人礼貌地问他,为什么一个号称是世界上最古老的民主国家,在既不征求市民意见、又不给他们留下民主前景以捍卫自己未来的情况下,把他所在的城市交给政治体制非常不同的另一个国家。彭定康指当时他助手说这是一桩“怪事”:一个住在精神病院的男子居然提出了对香港前途“最清醒”的问题。

香港今天政府管治集团与广大民意严重分裂对立,发展成这样的局面,有人责怪97前英国当局没有给香港留下一个民主政制,中国和亲中人士也常常说香港人现在仅有的民主权利也是97后才有的,97前香港人什么民主权利都没有。

我记得1965年我作为“爱国单位”的职工访问北京,见到负责港澳工作的廖承志,他对我们说,香港要保持现状,因为这样中国才“有利可图”,你们“爱国职工”要“忍辱负重”,在香港为祖国作贡献,不要在香港争取什么民主。

早几年在英国公开原属高度机密的档案,其中提到英国外交部向当时的港督麦理浩提交一份报告,引述1958年中国总理周恩来会见英国访客时,要他向英国首相麦美伦转达以下意见:任何将香港变成自治领的行动,中国均会视之为非常不友善的举动。中国希望现时香港的殖民地政治状态,丝毫不变。

另一份档案文件,就记录廖承志与香港工会代表访京团聚会时,批评当时美国人建议在新界建立“自治政府”,并警告英方:“若这个建议是由英方提出的,就是另一回事了,到此非常时刻,我们将毫不犹豫采取积极行动,解放香港、九龙和新界”。

英国在战后遵守去殖民地化的承诺,在各原有殖民地进行政制改革,给当地人更多政治权利,然后“光荣撤退”。但在香港,却在中国威胁会作出军事反应的情势下,无法推行。

1971年中国进入联合国,不足四个月,驻联合国大使黄华就急不及待在翌年3月8日去信非殖化特别委员会,反对港澳被定义为殖民地,而指应为“被英国和葡萄牙当局占领的中国领土的一部份”。宣称港澳的地位,属中国主权范围,甚至写道:“联合国并没有权讨论这些问题。”

因此,英国没有像在其他殖民地那样,在香港推行民主改革,是因为中国以武力威吓英国不能够这么做。1979年麦理浩访问北京,邓小平对他表示将会在1997年收回香港主权,其后港府在1981年开始推出政制改革,首先设立区议会,并部份民选。1983年中英就香港前途问题进行谈判,中方一开始就拒绝有香港官员参与谈判,指谈判只有中英两方,不能有“三脚凳”。

自从知道中国要夺取香港之后,港英当局就力图推动香港的民选机制,想在97主权转移前建立一个权力立根于香港、有充份权威代表香港人的政权,但这种努力却一直受到中方及在香港的亲中力量强烈反对与阻拦,而夹在其中的香港市民,虽较多人支持民主派,但并未形成一个压倒的力量。

从80年代开始,到1997,我主编的杂志对香港的政治发展就保持关注,我也在报章写有关香港问题的专栏,我和关注这事态的朋友都可以为历史作证:英国对香港民主的推动,起步是迟了些,但并不是没有着力。而最大的阻力,不是不太关心政治的当年的香港人,而是中共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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