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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场义勇军首领:坦克人还有很多

赵昕在1989年学运时是年仅20岁的大学生。他是当时天安门广场上的外高联纠察总指挥,曾参与创建了广场上的“义勇军”,并和市民、学生一起堵截军车。他也因此作为首批所谓的“暴徒”被中国警方通缉和抓捕。请听本台记者王允对赵昕的专访。

记者:赵先生,89学运期间您的一个重要职务是外高联纠察总指挥,所谓外高联就是指外地来京的高校学生联合会,是吗?

赵昕:对,这是一个独立的组织。当时是5月18、19日在历史博物馆门口,每个省的高自联派了一个代表作为常委,又开始竞选,然后把我选为东北区执委。然后,大家在一起分工合作。

记者:您作为外高联纠察总指挥,具体做了什么工作?

赵昕:几乎每个省都有大量的大学生、专科生,甚至是高中生,还有社会青年,到北京来声援。我每天都会派一些人到北京火车站去接全国各地来的同学。

但我们最重要的工作是组成纠察队,到戒严部队进城的各个交通要道,去和市民一起堵截军车,然后向他们宣传自由民主,做士兵的工作,阻止悲剧的发生。

记者:你是参与了堵截军车,你能描述一下当时具体的情况吗?

赵昕:当时,戒严部队的战士多次想突围,冲到市区里来,都被市民和学生拦住了。我们去跟他们聊天,他们没有喝的,我们就送水,没有吃的,我们就把市民送来的,还有我们自己的送给他们吃,还不断地给他们宣讲形势,唤醒他们的血性和良知,不要参与血腥镇压学生和市民。

记者:但军人的天职是服从命令,你们的劝说产生效果了吗?

赵昕:百分之百是产生了大量效果的,因为当时有大量的军官和士兵是逃跑了的。

记者:是逃跑了吗?

赵昕:也有少数的人参与了反抗运动,但规模很小。也没有被外界暴露出来。

记者:你们看到是有军人逃跑吗?

赵昕:我们没有亲眼看到他们逃跑,但后来有大量新闻和消息传出来。最典型的就是38军军长,他当时都不听命令。

事实上,当时还有很多比他级别低的军官和士兵也逃跑了。因为他们都有人性、有良知,也都有自己的判断。所以,当时我们做了大量的工作,士兵们也很感动,他们中很多人实际上是敷衍了事,或者是枪口抬高一寸。

记者:我们知道有一张当时非常有名的照片,“坦克人”。从你介绍的情况看,是不是当时这类似去挡军车或坦克的现象是比较普遍的?

赵昕:在军队进城的各个要道,这样的事情实际是大量发生的,堵截军车,堵截坦克。当然,不会是一个人,可能是一大批人。坦克和军车因此被这些士兵弃掉,就跑了。

还有些人,可能是共产党派的特务,故意引导市民去烧军车和坦克,当时被烧的军车和坦克太多了。

记者:你说有特务引导烧军车坦克,这是你自己经历的,还是听人说的?

赵昕:这是我后来跟89一代的人聊天得到的相关信息,这种情况应该是存在的。

记者:你参与了堵军车,这在后来是作为暴乱追究的,那你受到什么样的追究?

赵昕:共产党后来在宣布消息的时候,把三大组织宣布为暴乱组织,分别是飞虎队、敢死队,第三个是义勇军。

我还做了一件事情就是,我老家是云南人。云南出了一个蔡锷将军,蔡锷当时是护法、护宪,并成立了义勇军,讨伐袁世凯。我当时就有个想法,如果出现一个新一代的蔡锷将军,新一代的义勇军,那中国就可以最小的成本过渡到现代民主社会了。这个想法一提出来,就得到了很多同学的响应和支持。

当时还有少部分的同学组成了一个铁血团,写了一条大大的白色条幅,“我以我血荐轩辕”,然后都想以自杀的方式,一头撞在人民英雄纪念碑上,血溅纪念碑,以此来唤醒更多的人。

记者:你能否介绍一下6月3日晚上到6月4日凌晨你的经历吗?

赵昕:我当时特别累,因为没有休息好。很奇妙地,我在6月3日早上,我就跟同学回到长春了。结果我当天就住院了。我在医院住了一晚上,第二天早上才知道,哦,竟然是开枪镇压了。然后我就立即出院,赶回学校,在长春几个学校去串联。

记者:你后来是怎么被通缉和抓捕的呢?

赵昕:6月7、8日的时候,我们学校二十几位同学送我到学校对面的火车站坐火车的时候,结果来了七辆警车,直接就要把我从学生人群中抢走。

送我的几十个同学就拉着我的右手,警察就拉着我的左手,就像拔河一样把我当作那个绳子,我都感觉要被分开、分裂了,就这样争执不下。

后来其中有一个女生,骑着自行车跑回学校,立即喊出了大约两千名学生,就把我从警察手中抢过来了。

记者:那些警察没有打人吗?

赵昕:没有打人。当时的社会情况是这样的,大多数人对学生是抱有同情心的。

记者:最后,你是何时被抓捕的?

赵昕:我后来被全国通缉了,我到了广东后,那边的人都在劝我逃,还说他们认识香港的人,他们说的就是指黄雀行动了。然后,当时我也比较傻,不想逃,觉得这是自己的国家,自己的土地,要和共产党战斗到底。

后来我就去了云南楚雄,想去看看我的女朋友。她的父亲原先当过楚雄州的州委书记,她的姐姐是一个县的县委书记,她的哥哥是楚雄州的刑警副大队长。

结果他们就直接给我看共产党的通缉令,说我是第一批被通缉的暴乱组织头目。然后他们说,如果我从他们家走的话,就会牵连他们家。那我想,一人作事一人当,也不能牵连人家。然后,我以投案自首的方式,在楚雄被抓捕了。

记者:感谢您接受我的采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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