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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抓“党人”的运动

历史上的党锢之祸,大抵有两次,汉桓帝时的党锢,还比较轻,不过朝廷一干清流被囚禁拷打,没过多久,就草草收场。而在汉灵帝时的第二次党锢之祸,可没这么简单,清流党人跟宦官之间的争斗,进入白热化,而皇帝则从情感上一定会站在朝夕相处的宦官一边,打击迫害党人——叫他们党人,实际上是宦官们怼清流的一种贬称,因为在古代,君子不党,结党者必非善类。只是,反对宦官,在那个时代,具有绝对的正当性,所以,坦然接过这个称谓,自称党人。

第二次党锢之祸,是真正的祸,朝中的领袖人物,除了“望门投止”,被无数家庭冒死救出,逃到塞外的张俭之外,剩下的李膺、杜密、翟超、刘儒、荀翌、范滂之类百余人,当朝士大夫的领袖人物,几乎一网打尽,都被处死了。不仅如此,汉灵帝还下诏,凡党人父子、兄弟、门生、故吏中任官的,一律免职,禁锢终身,而且牵连五族。

这样的诏令,落到具体执行的宦官手里,就变成一场波及全国,声势浩大的迫害运动。原本谁是党人,就界限模糊。事实上又没真的有这样一个党,人员又没有登记,同气相求者算是党人,平时有来往的,算不算呢?多揪出一个党人,牵连者就是一大片。然后再追究其亲属,门生和故吏,范围就更广了。只要是较真,只能越抓越多,没完没了。

最初,地方官有的不积极,但是,架不住宦官们拼命地加压,凡是不积极追究党人者,以党人论处。原本权势之下,乐意讨好者就多,现在涉及自己的身家性命,就不得不干了,一个一个比着来。各地的州刺史及属官,原本是监察官,这回,则专门管这个,成天督催郡太守抓党人。当年的郡太守,是有司法终审权的,可以先斩后奏。迫害运动一旦成了势头,各级曹掾,斗升小吏,借机劫财,挟私报复,一时间,破家身死者,相望于道。说是禁锢,但就是杀了你,也没处喊冤去。原本清流反对宦官,多少有点道德主义的偏激,但宦官们如此残酷地报复,则完全走偏。不仅把朝廷的统治基础毁掉,而且种下了日后宦官被杀绝的种子。

但是,也有地方官,始终不合作的。灵帝时史弼为平原相,青州境内的一个王国的相,相当与一个郡太守。全国都在抓党人,青州也不例外,衙门不干别的,成天拷掠逼供。每个郡,都抓了不少党人。但唯独平原,一个没有。青州刺史的从事,怪罪下来,说青州一共六个郡,五个都抓了党人,唯独你的地方一个没有,是何道理?史弼回答说,各地风土不一,风俗各异,别的郡有党人,我这里没有,也很正常。若让我秉承上意,诬陷良善,淫刑滥罚,则平原之人,每家都可以被打成党人,这样的缺德事儿,就算是死,我也是不会做的。刺史从事一怒之下,就上奏弹劾史弼,幸好,奏上之后,党禁无形之中解了,而史弼只被罚了俸,没有被株连。史称,平原因此而被济活者千余人。

反过来推,那么其他各郡,因为这场运动,又死了多少人呢?中国历史的数据统计,一直都含含糊糊,一郡能济活千余人,那么,全国破家身死者,怎么也有十几万。迫害一旦成了运动,真是害人不浅。东汉经此一折腾,士林遭此荼毒,精英折损,士气不振,想不完蛋,都不可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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