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延安日记(93)

1945年6月25日

日本通过了一项法案,授权政府对年在15-60岁的全体男子,以及17-40岁的全体妇女进行动员。

中共中央主席最近的几次讲话,证实了我的某些结论。从1935年遵义会议以来,他一直在与影响中共的力量——共产国际——作斗争。这个事实,已为毛在选举中央委员和候补中央委员之前的讲话所证实。

他把共产国际看成是他思想上的对手。因此,他开始同共产国际断绝关系。这个斗争导致他修正马克思主义,和发展他的小资产阶级的哲学——“现实的马克思主义”。

斗争的继续就是抛弃国际主义,背叛从事反希特勒的战争的苏联,在反对“教条主义”的借口下破坏与联共的思想联系,并助长中共党内的沙文主义思想。

现在,中国的国内形势,他对美国武力干涉的惧怕,以及他个人的私利,促使他和我们结盟。只是结盟而已,并不是阶段斗争和思想斗争中的兄弟。他在同我们的结盟中找好处。他的一切活动都是受冷酷的自私打算支配的。因此,党的有生力量不管受到什么样的“思想清洗”,还是多次跟他发生冲突。毛的一生都是在搞计谋。他不是在贯彻马克思主义原则,而是在“民族特点”的借口下抛弃马克思主义的原则。因此,他就一直用恐怖统治来反对他自己的党。他要把党内的共产国际的影响彻底铲除。

1945年6月26日

莫斯科举行了声势浩大的胜利游行,游行队伍由康斯坦丁·罗科索夫斯基率领,受到朱可夫的检阅。缴获的法西斯战旗,被扔在列宁墓前的广场上。

旧金山会议已经结束,签署了联合国宪章。

各国代表团团长,作了闭幕讲话。

美国总统说,法西斯主义没有完全消失。消除专制统治者和捣毁集中营,要比消灭使这些东西得以产生并赋予其力量的那种思想要容易。

安德烈·葛罗米柯代表苏联代表团发言。

毛泽东的主要目的,是不惜一切代价地要在这个国家夺取政权。他之所以对党有兴趣,只是因为党能保证他夺到这个权力。因此,他提出了一些表面上看来是正确的口号和说法,而且引述马克思、列宁的话。

1945年6月28日

中国陆军参谋总长何应钦说:

——如果美军不在中国大陆登陆,重庆军队是不可能把日本人赶跑的。

——即使中日之间的海上交通可能被切断,靠美国的帮助把侵略者赶跑,仍需很长时间。

——日本军队靠着满洲国的军事资源,将会长期顽抗。

我几乎难以继续写日记了。到我一有空,人却筋疲力尽了,坐在书桌旁立刻就睡着了。当我醒来时,蜡烛已燃尽,一点烧残的黑烛蕊,在一汪烛油中咝咝作响。

1945年6月30日

马赛·加香在巴黎召开的法国共产党代表大会上说,苏联并不是要获得领土,它只要消灭法西斯主义,并保证自己免受希特勒式的侵略。

波兰组成了一个全国团结政府。

斯退丁纽斯已经辞职。詹姆斯·贝尔纳斯已被任命为新的美国国务卿。杜鲁门的一班人在慢慢地取代罗斯福的亲密伙伴和同事。

中华民国国民政府行政院长兼外交部长宋子文受苏联邀请,到莫斯科访问。国民党想在远东的决定性事变开始之时,与其强大的邻国发展关系。

中共的代表大会是为内战作准备的大会。不管代表们谈什么问题,最后一切都归结为要与国民党作斗争。

大会是跟着毛泽东走的,这是对“莫斯科派”的残酷迫害,以及敌视共产国际的思想原则所造成的后果。

在苏联为反对德国法西斯而进行生死斗争的年代里,中共的所有活动都是有利于日本帝国主义的。可是现在,远东问题的解决要靠苏联,而且,美国主张用武力对付中共的人也根本不反对搞垮共产党,毛泽东就假装成一个真正的国际主义者和我国人民的朋友了。可不是吗,中国的政治形势以及国际舞台上的形势,使这个破坏团结的大师没有选择余地了吆。

1945年7月2日

今天,奥尔洛夫向毛泽东祝贺中共建党二十四周年纪念。毛泽东回答得很爽快:“如果没有苏联,也就不会有中国共产党!”

奥尔洛夫昨晚睡在我们屋里。

快到黎明时,我听到有脚步声。我起床到走廊里看看,是安德烈·雅可夫烈维奇。他拍拍我的肩膀说:“我回头再跟你说,”说完就走了。

外边一片寂静,天色还很黑。在发报室,科利亚正靠着烛光,拍发我给莫斯科的电报。传来了像往常那样的嗒嗒声。

安德烈·雅科夫列维奇是出去“看日出”的。在延安这地方,黎明来得很快。几分钟内黑夜就为白天所代替了。但安德烈·雅科夫列维奇爬到了我们房屋上面的山丘上,也还是没看到那景色。在太阳出来的地方,天空开始呈现灰色。山脊的轮廓看得见了,只有谷底还是一片幽暗。天空越来越亮,群山中仿佛有一团火在燃烧。然后就出现一圈黄色的圆边。几分钟后,一轮金红的旭日高悬在山脊之上。接着,一群燕子飞掠过延安的上空。

1945年7月3日

毛泽东在选举中央委员和中央候补委员时的讲话使我深信,从遵义会议时期开始,毛泽东就已经以不信任和敌对的态度来对待共产国际和苏联了。在他看来,莫斯科得帮助他推翻蒋介石,只有这样,这一力量才有用处,而且以后也还有用。

特区军队的作战技术已在去年得到提高,很注意不再沿袭游击战的打法。

关于苏联战胜希特勒的问题,在这里谈得不少。但从中得出的一个明确的结论是:苏联是一个“会帮助中共积聚实力以摧毁蒋介石政权的朋友”。虽然并没有直说,但意思就是这样。而且大家都在期待着苏日开战。

博古比我小一岁。从1925年开始他就是中共党员。1932年至1934年,他是中共临时中央的负责人。1934年1月在中共中央第五次全会上,他被选为中央委员会的第一书记。

毛泽东不大喜欢博古。在我们的谈话中,毛总想使我对博古产生敌对的感情。

需要记下来的事情如此之多,因为靠记忆是不可能都记住的。但疲劳忽然战胜了你,拿着笔倒在桌上就睡着了,这是最伤脑筋的事了。然后就用冷水浇头,抽支烟,以为这样就能把睡魔赶跑,继续工作。但只有半小时工夫,眼前的字句又都模糊不清了。

我常常就是这样睡着的。一两个小时后,我在一片黑暗中醒来,蜡烛早已烧光,只留下很重的蜡味。如果还有时间,我就脱了衣服上床睡觉。

我写得很多,睡觉时右手发麻,就像失掉知觉一样,我就侧向另一边睡。

到了早晨,我又得把脸刮得光光的,梳洗一番,打起精神来。每时每刻都要全神贯注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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