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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基斯坦大选会否影响中巴经济走廊

巴基斯坦将于7月25日迎来新一届大选,几个主要竞争党派在反恐、经济、以及与军方关系等问题上都存在着不同程度的分歧。距离选举仅剩不到两周的时间,巴基斯坦国内呈现出混乱不堪的局面:恐怖袭击频繁,地方候选人和上百名民众被炸死,前总理纳瓦兹·谢里夫(Nawaz Sharif)回国即遭逮捕,他的支持者与反对者竞相举行大规模示威游行。

与此同时,巴基斯坦国内经济状况不断恶化----货币迅速贬值,外汇储备枯竭,国家外债高企,临时政府不得不向中国寻求更多紧急贷款,甚至考虑向国际货币基金组织(IMF)寻求救助。国际社会不断警告巴基斯坦,当心落入类似斯里兰卡的“债务陷阱”,而越来越多的巴基斯坦精英人士也开始反思,中巴经济走廊到底给巴国带来了什么?

选战格局

巴基斯坦此次大选将有8个政党和一些独立候选人进行角逐,其中“巴基斯坦穆斯林联盟”(谢里夫派,Pakistan Muslim League-Nawaz)是上一届执政党,而“巴基斯坦正义运动党”(Pakistan Tehreek-e-Insaf)和“巴基斯坦人民党”(Pakistan Peoples Party)为两个主要反对党。

巴基斯坦的传统政治格局主要是由来自旁遮普省的谢里夫家族(穆斯林联盟)和信德省的布托家族(人民党)所把持。上一届由穆斯林联盟组阁的政府在经济方面取得了还算不错的成绩,经济增速连续5年都在5%的水平。政府制定了增加电力供应、升级基础设施、为企业大规模减税、大力吸引中国投资等经济政策,而在为百姓的生活水平带来显著改善的同时,也引发了诸如腐败、地方利益不均衡、过度依赖中国资金等问题。

去年8月,时任巴基斯坦总理纳瓦兹·谢里夫被曝光在英国拥有“不当地产”,在受到法院调查后被迫辞职,结束了自己的第三届任期。执政党随即推举谢里夫的亲信阿巴西(Shahid Hakan Abbasi)出任过渡总理,而由谢里夫的弟弟夏巴兹·谢里夫(Shehbaz Sharif)出任穆斯林联盟主席。

尽管谢里夫多次否认自己或家人触犯了法律,今年7月6日,巴基斯坦反腐法院还是在谢里夫缺席的情况下,判处了他10年监禁。7月13日,谢里夫和女儿从英国赶回巴基斯坦,在拉合尔机场遭到反腐警察的逮捕。

虽然遭到逮捕和判刑,谢里夫仍是穆斯林联盟中一位举足轻重的人物,在巴基斯坦政坛仍然享有巨大的影响力。最新的民调显示,“巴基斯坦穆斯林联盟”依旧获得了最高的支持率,不过,反对党“巴基斯坦正义运动党”紧随其后,并正在逐渐缩小差距。

军队势力不可小觑

在布托家族式微之后,巴基斯坦人民党已经逐渐失去了首席挑战者的地位。取代人民党成为主要反对党的,是由前板球明星伊姆兰·汗(Imran Khan)为首的正义运动党。尽管从表面上看,高举改革和反腐大旗是该党强势崛起的民心所在,但其背后的巴基斯坦军方才是助推伊姆兰·汗走向前台的主要力量。

尽管在2007年已将国家政权交予民选政府,但巴基斯坦军方仍在巴国政局中拥有强大的影响力,很多观察家们相信,巴基斯坦的实际统治者仍是军方。在巴基斯坦,批评政府被允许,但是,批评军方却可能引来牢狱之灾。

实际上,在很多巴基斯坦人眼里,谢里夫辞职、受审、以至于被判刑都是由于他挑战军方权威的结果。他曾经在接受巴基斯坦《黎明报》(Dawn)采访时,直言批评军方是“巴基斯坦的另一个政府”,警告军方“继续支持武装组织(恐怖组织)将进一步促使巴基斯坦被国际社会所疏远”。而巴基斯坦军方的回应是,扬言将采访的记者和媒体以“叛国罪”告上法庭。

伊姆兰·汗在竞选期间不仅打出反腐的旗帜,还誓言“向中国学习消除贫困人口的经验”。尽管其背后有军方的强力支持,但他曾经的“花花公子”式生活方式、前妻出书爆料正义运动党内的“性权交易”、以及缺乏明确的经济政策,是他能够成功胜出的主要障碍。

中巴经济走廊的争论

进入2018年以来,有关中巴经济走廊是否会将巴基斯坦拖入中国的“债务陷阱”的争论不断出现在巴基斯坦和世界主流媒体上。巴基斯坦人认为:中国已向中巴经济走廊投资超过460亿美元,这使巴基斯坦背负了巨大的债务压力,巴基斯坦本土企业由于中国公司和低价商品的涌入而遭受到毁灭性打击,很多中巴经济走廊项目缺乏透明度,本土公司在招标过程中处于弱势,决策机构和人士有可能收受中国公司的贿赂。

英国杜伦大学(Durham University)研究员阿米特芝(Rosita Armytage)近日撰文指出:巴基斯坦政府的“高水平支出已经造成了巨额的财政赤字和外债负担,如不加以控制,将可能迫使政府不得不接受带有附加条件的、具有潜在灾难性的国际货币基金组织救助计划。中国资金的涌入有望帮助填充国库,但许多巴基斯坦人开始担心中国‘新殖民主义’的后果,尤其是中巴经济走廊,这一计划可能会让中国企业渗透到巴基斯坦经济的各个领域。”

今年5月,巴基斯坦首次出现了当地政党牵头组织的反华游行示威。在巴基斯坦境内,曾经一边倒支持“一带一路”的声音变成了时而出现的抗议之声。这些抗议在针对中巴经济走廊带来的债务压力和腐败现象的同时,也针对一些在巴中国人的傲慢态度。

巴基斯坦伊克拉大学(Iqra University)社会学系主任侯赛因博士(Ejaz Hussain)在《每日时报》(Daily Times)上以“巴基斯坦:中国的殖民地?”为题撰写了文章,指出在巴工作生活的中国公司员工和华人不尊重当地警察、违反当地法律、行为举止傲慢,涉及的事件包括与当地商家斗殴、攻击保护华人的巴国警察、银行取款机盗窃、不尊重巴国国旗、嫖妓并侮辱阻止他们的警官,等等。

不过,分析人士普遍认为,尽管中巴经济走廊开始出现异议,但此次巴基斯坦大选后,无论谁上台,都不会大幅度调整巴基斯坦与中国的关系。一方面,巴基斯坦军方与中国联系密切,民选政府难以动摇军方的决定性地位;另一方面,巴基斯坦已经在国际社会中相当孤立,国家的经济发展已经无法摆脱对中国的依赖性。

此次大选期间,中巴经济走廊并非竞选各方的主要议题。但是,随着巴基斯坦民间对于中巴经济走廊的质疑声越来越高,新一届政府将如何面对负债过重的压力,如何应对本土企业的诉求,将会格外值得关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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